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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嫿認真聽著,明曉這些都不是於陳想說的。
直到少年溫聲說道:「古書中常言,紅錦鯉寓意著好運。平日『初初』身影,都難得一見,阿嫿一來府中,『初初』便出來了,它一定很喜歡阿嫿。」
鋪墊了許久的少年,終於說出了那一句喜歡。
姜嫿望著於陳,垂下頭,輕聲笑了一聲。
一旁的丫鬟輕輕捂了捂眼,不知道究竟是誰給公子出的主意,這樣也太刻意了些。做完一切,於陳似乎也察覺到了,通紅了臉。
他轉過身,領著姜嫿繼續往前走。
聽見姜嫿含笑的一句「都不像你平日說的話了,是寫了書稿嗎?」直接腳步踉蹌,隨後,小聲地『嗯』了一聲。
「娘親說,這樣阿嫿會開心些,在下就做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在他的世界中,他從未遇見過像阿嫿這般的人。或許是因為初見那一眼,她是如此地悲傷。
此後的歲月中,他總是在想。
他要讓阿嫿開心一些、再開心一些。
就在他因為心思被心愛之人戳破而羞赧局促不安時,就聽見身後傳來淡淡的輕笑聲:「開心。」
聽見的一瞬間,一股熱流從指尖湧上耳朵,在姜嫿溫柔的眸光中,少年也輕聲笑了笑。剩下的半刻鐘,少年依舊溫聲介紹著府中的一切,姜嫿認真地聽著。
在這一刻,似乎有一個光亮的未來,在緩緩向她展開。就像她手心中那簇紫色的花,風輕輕一吹,就在溫柔地搖曳。
她重生以來惶恐的一切,都一點一點消失在了眼前。
在她回神之際,已經快到了。
原本應該在大廳中的於夫人,此時正站在屋前,見到於陳後面的她,眸中的笑意一下子就和善了起來。
她原以為於陳會用同她一起去見,卻沒想到,於夫人『嫌棄』地看了於陳一眼:「我同阿嫿說貼心話,你一個男子在場算怎麼回事?」
於陳羞紅了臉,卻看向了她。
她衝著於陳眨了眨眼,意思是『不用擔心她』。她被於夫人挽著手,一起走進了大廳之中。關上門的那一刻,於夫人溫柔地看向了她。
那一刻,她想起了還在長安的姨娘。
說來已經一月未見,她雖然派人傳回去了信,但心中還有有隱隱的擔憂。在姜家眼中,她是同人私奔了,這個消息一定也被他們散播了出去。
她此時若是回去長安去尋姨娘,反而是為姨娘尋麻煩。
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她在江南這邊一切安定下來,再將姨娘接過來。在此之前,只能多多麻煩當鋪當家和李大夫了。
於夫人望著她,不知不覺間,眼睛居然紅了。
姜嫿一怔,忙拿出了帕子,於夫人對著她擺擺手,笑著說道:「無事無事,只是聽陳兒說了那些事情,看見姑娘便覺得心疼。若是陳兒能早些遇見姑娘便好了,姑娘的姨娘也能活下來,到時候姑娘帶著姨娘一起嫁到江南來,我也多了個交心的人。」
見到姜嫿沒有說話,於夫人忙揮手:「還請姑娘不要怪罪陳兒,那日是我初見了姑娘只覺得喜歡至極,回來便問了陳兒。陳兒猶豫了許久,說想為姑娘尋一個旁的身份,需要我這個娘親幫忙才說的。」
姜嫿忙搖頭,輕聲道:「於陳同我說過的,是姜嫿要多謝夫人不介意長安那些事情。」
正說著,於夫人想到了什麼,小聲說道:「陳兒父親那事,姑娘也不要介意。府中事務都是我做主,我同意的事情,陳兒他父親便是不同意都不行。」
「少些麻煩,我這邊為姑娘重新安排個身份,彼時他父親即便知曉了,也只能啞口無言。」
這些於陳一早便同她說過,但是當姜嫿真正從於夫人口中聽見的那一刻,還是有些詫異。
她未被人這般珍重過,即便知曉於夫人是因為於陳才對她如此和善,此時真正將這些話聽在耳中這一刻,也不由心中一熱。
於夫人見她情緒尚好,溫柔笑了笑。
「其實在姑娘之前,陳兒從來沒有求過我這個娘親什麼事情。此次多虧姑娘,我才有了些當人娘親的感覺。姑娘出自高門,能夠不嫌棄陳兒身上無功名,是陳兒的福氣。」
說完,於夫人輕嘆了一聲:「說起功名,其實我是惋惜的。陳兒自小就是個神童,三歲成詩,五歲成文,從前在江南這一代都是有名的。」
說著,於夫人苦笑了一聲:「只是世事難料,陳兒六歲那年,有一雲遊四方的老神仙來到府中,說陳兒萬不可踏上為官之路。」
「那時誰會把這般事情放在耳中,直到老神仙走的第二日,陳兒在學堂之時,忽然昏厥了過去,連續幾日高燒不醒。」
「那時我都被嚇壞了,大夫如何都查不出原因,還是陳兒他父親想起來老神仙的話,沉著臉讓下人將陳兒書房中的書都燒了。」
姜嫿一怔,然後就聽見於夫人繼續說:「說來奇怪,那些書燒完了,不過一刻陳兒就醒了過來。我們將那老神仙的話講給陳兒聽,他那時小,什麼都不懂,即便我們不允許,還是自己偷偷尋書學。」
「起初我們沒發現,直到一日陳兒又暈倒了,大夫來了,又是同上次一樣的說辭。我們去陳兒書房中,看見了陳兒偷偷藏起來的十來本書。」
「這樣的事情又發生了幾次,我和陳兒他父親誰都不敢再不信老神仙的話。但是陳兒他喜愛看書,平日聽話的孩子,說了幾次都不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