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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懷,回府。」
莫懷望了望外面天色,已經全暗了。他沒有多說一句話,連忙下去安排。在他的余光中,看見公子靜靜地望著外面的夜色。
似乎屋檐還在滴答著雨,可這秋雨,分明兩個時辰前就停了。
馬車從府中到宮內,只需半個時辰。
娘子啊。
*
橘糖在書房外,望著書房內燃起來的燈。
燭光將書房內女子窈窕的身影映在窗紙上,她靜靜地望著那道影子,只見其手中的筆不曾停,每隔一刻鐘,手下的帳本都會被翻上一頁。
白日下了雨,夜間雖然沒有下了,但是雲間的月,也沒了。
橘糖輕嘆一口氣,不知曉自己是否能把暗衛的事情報給娘子。雖然公子在安插暗衛的事情上並沒有瞞著娘子,但是娘子大抵是不知道,暗衛,同府中其他侍衛是不一樣的。
即便是侍衛之首的莫懷,在公子的暗衛面前,也不夠看上一眼。
守在娘子身邊的暗衛,也就是她今日詢問的那人,名為寒蟬。寒蟬是暗衛中最優秀的一批,無論周圍環境多吵鬧,他能聽清方圓十米之內的所有聲響。
故而今日娘子同姜玉瑩的談話,寒蟬當是能一字不落地複述。
公子那邊,應該早就收到消息了。
她不敢去細緻分辨其中的利弊,只是看著娘子這般模樣,她心疼至極。不等橘糖想清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她吞咽一聲口水,轉身垂頭:「公子。」
謝欲晚眸色平淡,眼神略過橘糖,望向書房。
「我去稟告娘子。」橘糖轉身就要走,還未邁出一步,莫懷就攔在了她身前。橘糖頓時腳步不敢動了,她頭垂得更低。
寒蟬這時也從暗處過來,淡看了莫懷一眼。
橘糖沒了白日懟寒蟬的模樣,手指攪著衣裳,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莫懷維持著攔在她面前的姿勢,低眉垂著眸。
橘糖陡然跪下,行禮:「公子,奴錯了。」她聲音很輕,卻又很急,怕驚擾到書房內的人。
白日下了雨,她跪的地方恰是一方水潭,不過片刻,半身的衣裳便被浸濕了。
微暗的火光下,謝欲晚淡淡看了橘糖一眼。
「你有何錯。」
寒蟬依舊一副死人臉,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他很少開口,此時卻提醒了一句:「去開門。」
謝欲晚淡淡看著,並沒有說什麼。
橘糖狼狽地走到書房前,手顫了一瞬,才敲了上去。
書房內並沒有回應,橘糖停頓一下,再敲,停頓一下,再敲,整整敲了三次後,直接打開了門。
姜嫿陡然被開門的聲音驚醒,拿著筆的手一頓。
一眼望過去,見到橘糖衣裳上滿是污水,她一怔,忙起身,卻在抬起眸時,陡然看見橘糖身後平靜著臉的謝欲晚。
她眸一頓,望了望橘糖髒污的衣裳,又看了看身後平靜著臉的謝欲晚。
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橘糖垂著頭,眼已經有些紅了,寒蟬不知何時已經隱退下去,只留下一個莫懷,守在門邊。
姜嫿似乎有些意識到了,但是不知曉這件事情同橘糖有什麼關係。
「......橘糖,你先出去。」
橘糖沒有動,等到謝欲晚望過來一眼時,才垂著頭出去了。
姜嫿將一切都看在眼中,怔然一瞬後,望向對面眸色平淡的人。
他眉眼平淡,眸色卻比平常深一些。
好像生氣了。
謝欲晚平靜望著她,但是許久,竟然也未聽見她開口說一句話。
姜嫿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她大抵能猜到,同今天溪邊的事情有關。夫君......應當是生氣了。但是,她好像不明白,他為何要生氣。
是因為二姐姐讓他想起了她當初在姜府設計他的那一幕嗎?
還是因為,他知曉了她當初只是為了報復二姐姐才推開那扇門,毀了兩人的名聲,成就一樁孽緣。
這般想著,她沉默了一瞬,似乎,夫君生氣,也尋常。
換做她,她也會很生氣的。
她似乎覺得自己要說一聲『對不起』。
她也的確說了。
在兩人對視長久的寂靜之中,她垂下頭,輕聲道:「對不起。」
謝欲晚眸深了一瞬,似乎準備說什麼,卻又聽見姜嫿說:「當初是我怨恨二姐姐,才作下如此不堪之事,如果,如果你覺得......我,我可以......」
在她的對面,清冷的公子,靜靜地看著她。
許久之後,眸中染上一抹失望。
「沒有別的了嗎?」
姜嫿腦中一片茫然,許久之後,輕聲說道:「同橘糖無關,不要怪罪她。」
空氣沉寂了一瞬,隨後,一聲不知何意味的輕笑聲從謝欲晚唇間溢出,他望著對面垂著眸的女子,眸中的神色越來越深。
可即便怒極,面對她時,他依舊維持著風度。
甚至不捨得拿她開口。
只是啟唇,厭聲道:「她無錯?姜嫿,你知不知道,那銀簪能直接要了你的命。你明知曉有尾隨之人,明知馬夫昏睡了,還讓橘糖走遠,你是要做什麼。她明知你情緒不對,明知你身旁無人,還要走遠,她又是要做什麼?」
「姜嫿,你告訴我,什麼人值得你用自己去誘,什麼人值得你這般去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