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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嫿垂著眸,輕聲道:「晨蓮,橘糖給我的糖是不是要沒了。」
晨蓮彎起了眸,將手中四五顆月牙糖全部藏到身後,認真道:「奴算一算,是沒了,當初橘糖說,如若糖吃完了,讓奴去府中尋她要。」
兩人心照不宣。
又走了一段路,姜嫿看見了從前那家酒樓。
酒樓旁有一個小女孩,正蹲在賣籃子前的花。比起從前,小女孩喚人的聲音大了些。
她本來繞過,再讓晨蓮去給些銀子,但那小女孩似乎也看見了她,忙提著一籃子花追了上來。
追上來的時候,小女孩的眼睛還是泛紅的,看著剛剛哭過不久的模樣。
見她追上來了,姜嫿也就沒有動,只是淺淺笑道:「許久未見。」
小女孩一雙眸紅紅的,從花籃最深處拿了一枝花遞給姜嫿。
「小姐,這是最漂亮的一朵野梔子,很香的。」
小女孩不擅表達,她望著面前這位漂亮的小姐,未曾說,自從那日之後,她每日都會將在城外採到的最好的一支花單獨放在一旁。
每日小女孩都在想,要是今日能夠遇見那位好心的小姐,一定要將最美好的一朵給她。
晨蓮用帕子包著,遞給了姜嫿。
姜嫿望著手中的野梔子,輕輕嗅了一下,很香。她從荷包中拿出銀子要給小女孩,小女孩卻紅著眸對她搖了搖頭。
「不用了,小姐,娘親幾日前已經走了。因著小姐給的銀子,娘親走的時候有一頂好好的棺材。」
姜嫿一怔,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她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最後只是輕聲問道:「每日賣花能養活自己嗎?」
小女孩點點頭:「能養活自己的。」
姜嫿看著小女孩纖細的手腕,又摸了摸她的頭。她望著面前的小女孩,她身上的衣衫處處打著補丁,但是洗得很乾淨。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小女孩的模樣,她提著一籃花在酒樓前,怯生生同她道。
「小姐,請問需要花嗎?」
姜嫿認真地看了小女孩許久,輕聲問道:「你娘親走了,如今一個人在街上賣花,姐姐擔心你,你願意同姐姐回家嗎?」
她神情溫柔,就好像是很自然就說出了這些話。
但只有她身後的晨蓮知道,小姐其實猶豫了許久。她們在馬車之上時,小姐就看見了這個賣花的小女孩,她隨口提了一嘴小女孩的眼睛是紅的,小姐在車上只是輕聲應了一聲,但是下車後還是向著小女孩在的方向走過來了。
晨蓮望著面前的小姐,又看向小姐身前的小女孩。晨蓮沒有說話,臉上的疤痕有些發燙。
姜嫿溫柔看著面前的小女孩,摸了摸她的頭:「花很香。」
原本還垂著眸故作鎮定的小女孩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姜嫿輕輕摸著她的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寒蟬從遠處出來,悄無聲息到了兩人旁邊。
姜嫿同小女孩說了一兩聲,將小女孩交給了寒蟬。同她們告別的那一瞬,小女孩眼中的淚很快就止住了,她回望了姜嫿一眼,隨後安靜地寒蟬走了。
姜府的事情尚未解決,她暫時不能將人帶到身邊。等到謝欲晚此次事情的風波過去之後,她想將人送到姨娘身邊。
姜府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決,小女孩在姨娘身邊,也能陪伴姨娘一些。至於小女孩,她的確擔憂。
還未長大,渾身灰撲撲的,一張臉卻很是白淨。再長大些,一介孤女,她有些怕。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能夠做些什麼,姜嫿是願意的。
大街上依舊吵吵嚷嚷。
晨蓮笑著道:「小姐有開心一些嗎?」
姜嫿望了望小女孩的方向,輕聲道:「姨娘會很開心的。」
許久之後,她又輕聲補了一句:「晨蓮,我也很開心。」
她望著手中被帕子包著的野梔子,白色的花瓣上面滿是露珠,看得出來小女孩一直將這株花保護得很好。
姜嫿停下了腳步,望向了面前的府邸——謝府。
今日未下雨,晨蓮上前敲響了丞相府的大門。同上次不一樣,大門很快開了。
開門的人是姜嫿和晨蓮都不熟的侍衛。
見到是他們,有些疑惑:「請問小姐是哪家的小姐,拜訪是為何事,我好進去通報給我家主子。」
謝欲晚在牢獄之中,丞相府中哪裡還有什麼主子。
姜嫿眸一瞬間變淡了。
那侍衛見她們不說話,原本的恭敬態度也沒了,眉宇之間帶了些不耐煩:「小姐?」
似乎一夜之間,丞相府發生了些她們都不知道的事情。這不是丞相府的人有的禮數。倒像是......
姜嫿望向丞相府內熟悉的一切,也沒在意侍衛的態度,輕聲問道:「請問府內如今是哪個主子?」
侍衛神色僵硬了一瞬,許久也未說出主子的名號。
姜嫿四處打量了一番,在侍衛的衣衫出發現了『謝』字樣。只是這『謝』,同丞相府一般用的『謝』的樣式,並不太相同。
是商陽那邊的字樣。
果然,下一刻侍衛就道:「我們主子是謝家一族的長老,便是丞相大人也要讓三分。」
姜嫿望著侍衛,侍衛突然覺得有些發寒,直接將門閉上了。
姜嫿望著緊閉的門,望向手中的野梔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