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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若是旁人,定是知曉其中意思轉身離開改日再來拜訪了。

    但這是徐宴時。

    他一雙狐狸眼透出清澈的關心:「我名喚徐宴時,小姐感染了風寒,風寒、風寒好些了嗎?寺廟中沒有大夫,要不我下山去為小姐請個大夫吧。」

    他眸中滿是擔憂,整個人都有些局促不安起來。

    像是越來越憂心,他望著晨蓮:「感染了風寒便要吃藥,從前......要不我還是下山去為小姐尋個大夫來。」說著,他轉身就要下山。

    這一番話下來,便是晨蓮都有些愣住。待到反應過來之後,她笑著道:「不用了,小姐已經服了風寒藥,如今已經好了不少。只是夜深了,公子不如明日再來拜訪?」

    風柔柔吹著,晨蓮注意到徐宴時的衣衫上已經浸出了血。

    她語氣柔和了些:「公子先回去吧,待到小姐醒了,我會同小姐說的。」

    徐宴時有些猶豫,像是有什麼事情不得不說一般。但想著姜嫿感染了風寒,還需要休息,他又將那些話咽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他想著門邊那碎掉的酒罈和那一支熟悉的箭,心中十分內疚。他不該同神女來同一個寺廟,他不知神女也會來這個寺廟的,他很怕將神女捲入到這場他父兄的紛爭之中。  

    他只是父兄爭鬥的犧牲品,若是連累了神女......

    第一次,徐宴時眸中多了些猶豫。

    *

    晨蓮同徐宴時的聲音並不算小,寮房也並不算大,姜嫿便將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微弱的燭火下,姜嫿輕聲問道:「那日發生的一切是因為徐宴時嗎?」

    晨蓮沒有否認,笑著道:「小姐不用擔心,日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這一次是有人擅離職守,否則那箭應當連酒罈都射不中。」

    姜嫿未多想,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晨蓮望向窗外的一棵樹,即便公子要處理寒蟬,應當也要等到他們下山之後。她一邊覺得有些無趣,一邊又覺得寒蟬就這樣死了也好。

    畢竟,那年寒蟬背著橘糖出暗衛營所踏的屍骨,也算有她的半份。

    *

    後山一處寮房中。

    莫懷將手中的書信摺疊起來,遞給正在書桌前的公子。

    謝欲晚的臉色有些蒼白,依舊是一身雪白的袍子,接過信件時,看著上面短短的一行話,他不由眉心微蹙。  

    深更半夜,青年的聲音有些寒:「查清楚了?」

    莫懷垂頭,一五一十報起來:「那日一切是太子所為,不過本意應該不是針對公子或者姜小姐,是因為安王。安王從前同姜小姐接觸過兩次,我們雖然盡力將事情攔下了,但是太子那邊還是接到了消息。」

    「刺客們看起來沒想要安王的命,將安王折磨了一通,便放安王走了。他們一路追逐安王,一直到了小姐的房間。安王不知道這是姜小姐的房間,當時因為形勢,不得已翻窗而入。」

    說著,莫懷猶豫了一瞬,抬眸望向了眸色已經森寒的公子。

    「太子那邊的人所想的,應當是讓安王推窗而入之後,看見姜小姐的......屍體。公子,這可能是一場從一開始就布好的局。」

    話說到一半時,莫懷已經垂下了眸。

    在公子身邊十餘年,這是第一次他見到公子如此大的怒火。公子越是生氣,臉上神情越是淡漠,甚至語氣都會平靜三分。

    .......

    許久之後,青年清寒的聲音在室內淡淡響起。

    像是沉悶了許久的冬日,從覆滿雪的枝丫下悶悶地掉下一塊,一時間漫山遍野的雪都沉寂了起來。  

    「去查司家。」

    莫懷眸色一怔,恍然察覺。

    這兩次的事情,其實都同司家有關。姜小姐同安王第一次相遇是在回長安的船上,第二次相遇是因為姜小姐離了宴會去救了落水的司洛水。

    他手下的人明明封鎖了所有的消息,此前他一直想不通,為何消息還是會傳到太子耳中,以至於有了那日那一場精密的刺殺。

    手下的人是封鎖了所有的消息,但是他遺漏了一人——司洛水。

    這件事情應當不是司洛水一個閨中小姐謀劃的,但是安王同姜小姐遇見的第二次,是姜小姐救了司洛水之後,不小心踏錯了船隻。

    那船隻上只有安王和他身邊的小太監,消息不可能會傳出去。這裡面唯一的變數是司洛水。

    這一次來遠山寺,依舊是司小姐在長寧郡主的及笄宴上邀請了姜小姐。

    莫懷望向書桌前的公子。

    謝欲晚蒼白著臉,淡淡垂著一雙眸,安靜翻動著桌上的書頁。寂靜的夜中,房間內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等到那聲音夏然而至的時候,謝欲晚輕按了按額頭。

    昏暗的燭火映亮青年半張蒼白的臉,在莫懷面前無比平靜的青年,此刻眸中的疏離淡然褪去,多了三分猶豫。  

    他想起那日少女眸中的茫然,望向了窗外寂靜的夜空。

    這似乎是一個悖論。

    十年後的丞相隻手遮天,便是天子也要禮讓三分。但十年後,她墜入了那方冰冷的湖。後來他也曾在一個冬日將自己浸沒,同她感受一樣的溫度。

    只是那一年,大雪未連下七日,想必他所承受的冷,不及她一分。

    但是十年前的他,即便少年拜相,即便重生一世,即便擁有通天的權勢。在護住她這件事情面前,依舊如此淺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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