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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只是因為謝欲晚的權勢和皇寵假意討好,如今有了機會,定是會落井下石。
在皇儲之爭中,謝欲晚不曾站隊。
故而三皇子和五皇子在此時,無論是相救還是落井下石,都不會貿然出手。
因為謝欲晚能夠被抓入大牢,一定是天子下了吩咐。即便他們手中真的有證據,如此對待一個丞相,如何都是過分無禮的舉動。
姜嫿尋著能夠幫助謝欲晚的人。
她什麼都沒有,但是她知曉前世那十年發生的事情,如若實在沒有法子......她可以以此去同一人交換。
三皇子和五皇子之間,如若讓她選——
還不等她想清楚其中的利害,一道穿著天水碧的錦袍的身影落在她眼前。
「神女!」
姜嫿一怔,望向身前的徐宴時。他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似乎前兩日她在街上看見的那個失魂落魄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一身紈絝子弟打扮,但若是細看,脖頸處,手腕處,都有傷痕。
只是他好像習慣了,也不太在意,一雙狐狸眼裡滿是喜悅:「神女,我又同你相見了。」
姜嫿無意再同他有牽扯,今日連『神女』的戲也不想再演。
她垂了眸,轉身欲離去。
結果被徐宴時從身前攔住,她本來心中就有些無由來的煩悶,此時更是加劇了,她望著他一臉笑意,捏緊了手心。
「讓開。」
她聲音很輕,卻不難聽出帶著怒火。
這一下子嚇到了徐宴時,他茫然無措地捏了捏衣袖,小聲問道:「神女,你是在擔心謝丞相嗎?」
姜嫿抬眸望向他,一言不發。
徐宴時沒有看姜嫿的臉,只是看著她被雨染濕的衣裙下擺,小聲道:「要不神女去換一身衣服,那邊便有鋪子。神女若是擔心丞相,換好乾淨的衣服了,我帶神女去牢中見丞相。」
第七十二章
姜嫿怔怔地望了徐宴時許久。
徐宴時也偷偷看著她, 見到她一直看著自己,耳朵已經紅了。雖然有些不敢同神女對視,但還是認真地說:「丞相的事情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但是神女如果擔心, 我可以帶神女去大牢裡面看看丞相。神女在凡間應該不能用術法吧, 要不先去換了衣裙?」
他小心翼翼地說了最後兩句。
晨蓮看了他一眼,上前輕聲道:「小姐,先去換了衣裙吧。」
路過徐宴時時,姜嫿很輕地說了一聲:「多謝。」
只有這一句, 徐宴時就沒有掩藏住眸中的歡喜,他望著姜嫿的背影, 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隨後低頭笑了一兩聲。
他這一生無用, 能夠為神女分擔一二, 就是他之幸事。
姜嫿很快換好了衣裙,她無心挑選, 隨意指了一件素白的。待到換上之後, 晨蓮付了銀錢,她還未出鋪子,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徐宴時。
她不知她該如何從容,適才她應下他那句『帶她去見謝欲晚』時, 她竟然沒有猶豫一分。
知曉姨娘能夠一直在安全的地方,她心中的一塊石頭就悄然放下了。
哪怕徐宴時背後代表的麻煩, 於她而言真的很大很大, 但比起謝欲晚的生死未卜,都不過寥寥。
她以為他們會需要偽裝一番, 但徐宴時就那般大大咧咧帶著她進了大牢。
大牢悶熱的氣息在獄卒打開門的那一刻,直接向兩人奔涌而來。
徐宴時搖著扇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因為我那些朋友,也多是紈絝。紈絝犯了事,有些家中會撈一撈,有些家中想給些教訓,便會讓他們在牢中呆上幾日。那些自小溫柔鄉裡面長大的公子哥哪裡受得了牢獄中的苦啊,哭著求著讓我日日帶些美酒佳肴去看他們。」
「一來二去,我和這裡的獄卒們都熟了。我若是要進來,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不是之前一直這般,今日還真不會這麼方便。」
姜嫿聽著,直到身旁傳來風。
是徐宴時一直在為她扇著扇子。已經是夏日,這牢獄之中有的地方又架著火盆,溫度自然不低。
若不是下了半日的雨,去了一些燥熱,牢獄中溫度只會更高。
被徐宴時領著,姜嫿想著今日在大街之上聽見的那些話,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直到徐宴時在一處停下,輕聲道:「到了。」
徐宴時看了看裡面的謝欲晚,又看了看身旁的神女,垂頭將手中的鑰匙遞給了她,隨後自己轉身去了一旁的角落。
姜嫿接過,怔了一瞬。
她捏緊鑰匙,向裡面望去,恰好同青年的眸對上。
他未曾如她想的那般狼狽,只是一身雪衣不如往日乾淨。見到她來,他眸中有一分驚訝,隨後又轉化為平日那副平靜的模樣。
手心被她掐得生疼,她用鑰匙打開了門。
在他平靜的眸光之後,她向他走近了一步,她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只是沉默地跪坐下來。
地上只鋪了淺淺一層稻草,看著並不乾淨。適才新換的衣裙,跪坐下去那一瞬,就染上了灰塵。
青年的眼睛停留在她素白的衣裙上。
他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面前的少女。他不知道,她為何要來。
姜嫿將鑰匙放在地上,輕聲道:「夫子。」
聽見這一聲,謝欲晚垂下了眸。
他靜靜地看著少女被稻草染髒的衣裙,平靜道:「如若是因為夫子和學生名頭的問題,如今我出事了,會連累你。你去尋莫懷吧,他會將事情辦的周全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