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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蓮輕聲道:「小姐,那些事情做完後,奴同丞相府便再無關係了。」
寒蟬一直看著晨蓮,聽見這聲『毫無關係』,眸寒了一瞬。
......
姜嫿怔了許久,沉默不語,她知曉晨蓮不會騙她。
於是她望向寒蟬,那塊布被他拿著手中,很快就被浸濕了,如今已經成為濕漉漉的一片。姜嫿不知道少年究竟淋了多久的雨。
她輕聲道:「那你呢?」
寒蟬聲音很平常:「前些日,公子同我說,以後我就是小姐的人。」
她的人。
姜嫿沉默了許久,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著她。
從晨蓮和寒蟬的口中,她似乎聽見了她從前一直想從謝欲晚口中聽見的答案。但她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多想,不知道這種怪異的分割感是來源於何處。
因為適才知曉了謝欲晚入獄的消息,許多事情她都有些茫然。她望著寒蟬,有些猶豫道:「莫懷會見你嗎?」
寒蟬輕聲道:「不會。」
這的確是事實,自從他『背叛』公子開始,莫懷便不會再『見』他了。只是更複雜的一些,寒蟬不能同身前的小姐說。
雨在寒蟬身後茫茫下著,姜嫿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感覺。
在知曉謝欲晚入獄的事情之後,一切恍然揭開了帷幕。
她重生之後一直想要的一切,都在實現了。
晨蓮和寒蟬都是他派到她身邊的人,但如今晨蓮和寒蟬都同她說,他們回不去丞相府了,從今以後都聽命於她。
哪怕是他身邊的莫懷,她身邊的人,都再也聯繫不上。
更何況是謝欲晚。
不算是第一次知曉,但這應該是姜嫿這一世第一次如此真實地意識到,當謝欲晚不再向她走近之後,她同他之間,的確連交集的可能都沒有。
他那日在遠山寺應下了一個『好』,在她不知道地方,他將這個『好』一直在好好地踐行。
而這一切,在滿城的風雨之中,在他入了大牢之後,緩緩地揭開了帷幕。
晨蓮處理完了從前的事務,同丞相府再無關係。
寒蟬一聲不言,然後成為了她的暗衛。
可是......
姜嫿茫然地望著面前這一場雨,她不知曉。為什麼她發現這些的時間,偏偏是他陷入危險的時候。
兩世的一切在她心中,許多東西都擁擠異常。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即便知曉上一世的一切,但連謝欲晚都能入獄的事情,她一個對朝堂事情一竅不通的人,又能做什麼呢?
姜嫿的心有些亂,她無法形容這種亂。
大雨瓢潑,電閃雷鳴,地上的一切都被沖刷著。
姜嫿最後也只是沉默地拿了一把傘,向著雨中走去。
第七十一章
雨滴落在傘面上, 很快便『滴答』聲一片。
腳下堆積起來的雨水染濕了她素白的衣裙,她手持著一把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少女神色不明, 只是望著前方茫茫的一片。
晨蓮見狀, 忙也撐了傘出門, 隨在姜嫿身後。
天地之間,兩人的身影都渺渺。
姜嫿從姜府的側門出了府,守門的侍衛看了她一眼,沒了平日的熱絡。
姜嫿沒太在意, 府中人本就是因為丞相學生的身份對她友善三分,如今謝欲晚入獄, 生死未卜, 府中人的態度變化也是尋常。
她撐著傘,雨水順著傘一直滾落, 她的心有些茫然和忐忑。她心中知曉她和謝欲晚皆為重生之人, 順著命運的軌跡,謝欲晚便能青雲直上, 權勢再無人能及。
故而她更看不明白, 謝欲晚這是尋了一條怎樣的路。
走出姜府,平日熱鬧的大街此時只有寥寥幾人,姜嫿行色匆匆,撐著傘從大街上走過。一路到了丞相府前, 姜嫿望著上面被雨淋著的牌匾,怔了一瞬。
這是她重生以後第二次來到丞相府。
晨蓮也在她身後, 見她已經來了丞相府, 自然知曉她是為何所來。
雖然說了同丞相府再無關係,但看著這茫茫的雨, 晨蓮還是上前敲響了丞相府的大門。
平日即便是這般狂風暴雨,也很快會有人來開門。
但過了許久,裡面都是寂靜一片。
姜嫿站在門前,望著緊閉的大門。周圍時不時有其他府的人出來偷偷打量她,竊竊私語聲順著雨絲傳入她的耳朵。
她捏緊了傘柄。
今日從她踏出姜府的門,所做的一切決定就同從前背道相馳。但是......姜嫿眸帶著些隱忍的平靜,即便她尋了許多藉口,在竊竊私語聲圍繞著她的那一刻,她想的卻還是青年在牢獄中的模樣。
他不可以。
那般的人,不該如犯人一般被關在牢獄之中。
她不知道她能做什麼,但是一定有什麼事情,是她能夠做的。姜嫿背後是茫茫的雨,她的衣裙下擺滿是被染濕的痕跡,即便是夏日,大風一吹,依舊有些寒。
但這些她早已沒有太大的察覺,她望著緊閉的大門,沉默地想起當初她被他囚|禁在江南那方小院之中。
那時候她想,權勢是這般重要。
如今她知曉他入獄的消息,站在緊閉的門前,竟然生出了和當時一樣的想法。
她想,權勢是這般重要。
晨蓮又敲了三次門,裡面依舊寂靜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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