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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帖上寫的時間的日午,但宴會其實是晚宴。姜嫿被靜王府的人領著,到了一處花園。花園中人並不少,都是些為成婚的公子小姐。
姜嫿同晨蓮對視一眼,輕聲笑了笑。
又是個相親宴。
她不太認識人,安靜地尋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坐下來。晨蓮為她斟了一杯茶,小聲道:「小姐,用些點心吧。」
姜嫿靜靜看著,沒了姜玉瑩,這滿室的人她當真是一個都不認識了。
她低下頭,吃著點心。
突然一位身穿冰藍色長袍的公子走到了她身前:「請問是姜三小姐嗎?」
姜嫿咽下了口中的點心,輕抬頭,看見了一張俊美的臉,身材修長,如清風明月。
「是。」她有些茫然,實在不認識身前這人。
「在下司禮。」說著,他用手中的摺扇指向了不遠處正在柱子後探個頭的少女:「司洛水,在下胞妹。」
看見司洛水,姜嫿便明白了。
她對著柱子後面的少女笑了笑,司洛水立刻紅了臉躲到了柱子後。姜嫿看著,放心了一分,司洛水如此態度,應當是上次落水的事情的都解決了。
這幾日長安城中也沒有什麼風言風語,她真心為司洛水開心。
司禮望著面前一身素白衣裙的小姐,真摯道:「那日小妹中了旁人算計,多謝小姐出手相救。如若小姐日後有何事,若是在下能夠幫上忙,請小姐一定告知在下。」
雖是正午,但初夏的光並不灼熱。
他們所在的花園,種了一顆又一顆花樹,陽光透過花與枝丫的縫隙,照在人的臉上。少女仰頭望著水藍色青年,眸間是清淺的笑意。
謝欲晚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他淡淡地看了許久,假山遮掩住了他的身影,也一併遮去了他眸中的情緒。他放任自己看著,最後眼神停在少女臉上的梨渦上。
淺淺的,很好看。
橘糖在他身後,也探出了半顆腦袋,看見前面的景象後,輕聲『呀』了一聲,隨後望向了身旁的公子。
這幾日從莫懷那裡聽了一些事情,橘糖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
其實在他們面前,公子對小姐的特殊和在意,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從來都只是當局者迷。
此時看著眼前的景象,橘糖下意識就看向了謝欲晚。
她以為公子會有一些『別的情緒』,可她眼眸映出的倒影中,公子的情緒一直都很淡。橘糖一怔,輕輕收回了腦袋,輕聲道:「公子,要出去尋小姐嗎?」
在她問出聲的時候,遠處姜嫿已經同司禮一同起身向遠處走去了。
姜嫿身後,晨蓮往假山的方向看了看。
姜嫿渾然不覺,只是輕聲同一旁的司禮交談著。其實主要是司禮在說:「小妹是這些年才到長安來的,十三歲之前一直生活在安胡,安胡到處都是湖和海,那裡的人也以捕魚為生,故而小妹水性很好。」
姜嫿同司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時,橘糖望向了身旁的人。
適才眸色淡然的清貴公子,在心愛之人走後,終於也不自覺流露了三分失落。
「公子,我們要過去嗎?」
橘糖『善解人意』地問著,一雙眸在光下亮晶晶的。
這一聲似乎喚醒了謝欲晚,他將視線從早已看不見人影的拐角處移開,淡淡地搖了搖頭。
可橘糖卻注意到,她那向來清冷淡漠的公子,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泛著淡淡的紅,似乎是適才扣緊玉扳指留下的。
橘糖輕聲一笑,總覺得這樣的公子比從前像個『人』些。
會有異樣的情緒,或者更確切地說,公子會適當地向自己表露那些異樣的情緒。而不是用那些虛無縹緲的規矩、禮儀,全然地壓抑和束縛住自己。
就像是用一次次的反常告訴自己。
他愛小姐。
左右他們這些公子身邊的人,對這份愛意,都要比公子和小姐發現得早。在公子尚未意識到愛的存在時,他所言所行,已處處皆愛。
橘糖把自己想紅了臉。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發現公子正平靜地看著她。不遠處,寒蟬一張死人臉變了又變,最後搖了搖頭,移開了眼神。
橘糖:......
謝欲晚見她回神,沒說什麼,上前一步走了。橘糖忙跟上去,臉紅透了。等到同公子再停下時,已經到了靜王的書房。
守門的侍衛見了,忙行禮:「見過大人。」
便只是這一聲,就透露出了謝欲晚同靜王眾人的熟稔。他眸淡了一瞬,侍衛忙將書房的門打開了:「大人請進。」
橘糖在身後看著,這般場面她已經見慣了。走到何處,因為公子的權勢和地位,眾人都是連帶著她一個奴僕一同恭敬。
每當這時候,她就會想起從前。橘糖眸怔了一瞬,但看見謝欲晚進去了,還是下意識跟了進去。
等到書房的門再閉上,謝欲晚望向了書桌前的人。
一身素白衣裙,頭上只一根碧玉簪。謝欲晚進來時,她便已經起了身,看見青年從光影中來,便溫婉地行了個禮。
不是旁人,是寧玉郡主。
「徐寧玉。」看著她身上的素白的衣裙,矜貴的青年聲音有些冷,甚至未喚一聲『郡主』,而是直接喚了全名。
語調清冷,橘糖輕眨了眨眼,不知公子是為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