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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丫鬟頓時嫌棄:「果然是喪門星,怪不得大人小姐都不喜歡她,日後我們也繞著些走吧,我可不想遇上那從山下跑下來的惡狼......」
垂著頭的姜嫿一怔。
惡狼?
隨後一股森寒從心中湧起,這一世的姜玉瑩,見侍衛死了,此時選擇的,居然是用惡狼銷毀侍衛屍體......
姜玉瑩早她一個月生辰,兩月前,姜禹才為她舉辦了聲勢浩大的及笄禮,如今姜玉瑩不過及笄之年,自小又被姜禹兄長祖母寵愛著長大,如何會做到如此地步?
姜嫿眸顫了一瞬,隨後又緊緊捏緊手中的書,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曾以為,前一世,是她表現得太過軟弱,給了姜玉瑩一步一步逼緊的。但似乎......不是。
見她用銀簪殺了欲行不軌的侍衛,姜玉瑩反應,竟然是,同要如她比較一般,用惡狼毀了侍衛的屍體。
惶然間,她到了學堂。
依舊是坐在最後面,垂著頭。抬眸,就看見姜玉瑩正隨意抽出她五妹妹姜裊裊頭上的簪子。
頓時,姜裊裊頭髮全部散落。
她的五妹妹,姜裊裊,自小說話就結巴,此時慌亂地轉身,伸手想將簪子拿回來,卻被一旁的姜萋萋止住手。
姜萋萋望著妹妹,隨意地從自己的頭上取下玉簪,不過片刻,就為姜裊裊簪好頭髮。
姜玉瑩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撐著手。
姜嫿一怔,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幾乎是瞬間,姜玉瑩抬起手,直接將銀簪向她扔過來。
她連忙側身,脖頸間,瞬間多了一道血痕。
銀簪「砰——」地一聲掉落在地上,學堂內,頓時鴉雀無聲。只有姜玉瑩側後方的姜萋萋,抬眸,望了一眼正垂著頭的姜嫿。
過了三秒,隨著姜玉瑩的一聲笑,學堂內又喧鬧起來。
姜嫿平靜地拾起地上的銀簪,放在了桌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大抵是姜玉瑩對她的警告?
真......沒腦子呀。
窗外的光映入屋中,襯得姜裊裊那根銀簪輕輕巧巧的。姜嫿平靜看著,雖是銀的,但比她昨日那根,要精巧不少。
......應該能換些銀錢?那姨娘下次的藥錢就有著落了。
姜嫿平靜想著,又看了被簇擁的姜玉瑩一眼,她眼眸停留了一瞬,脖頸間傳來微微的刺痛,待到下了學堂,祖母和兄長的丫鬟,就又要來找她了,她就能給姨娘買些好點的炭了。
謝欲晚進來的時候,淡淡向後面看了一眼。
平常這般時候,他眼就應該平靜地移開了,但今日,他看著少女細白脖頸間那道細微的血痕,手滯了滯。
只是那雙鳳眸,依舊平靜地可怕。
清淡的聲音在學堂響起,姜嫿怔了怔,輕抬了眸,望向了謝欲晚。
她得承認,她有過一絲的掙扎。十五歲的姜玉瑩,比她想的還要瘋狂。而十五歲的姜嫿,什麼都沒有,即便計謀用盡,依舊可能護不下姨娘。
即便是重生一世的她,面對這一世姜玉瑩的瘋狂,仍然會害怕。
就如前一世。
一身紫紗的曼妙身影緩緩從光中退散,少女的嗓音帶著些許笑意,姜萋萋說:「妹妹我呀,有軟肋,得罪不起二姐姐吶。」
她如今......也重新有了軟肋。
姜玉瑩的確被寵愛地失去了腦子,有時候對她的傷害,反而造成她想要的後果。
但這是她。
脖子一道血痕,手腕一道傷,摔幾次,都沒什麼。
但,如若有一天,姜玉瑩發了瘋,便是什麼都不管顧,如今日公然對她動手一般,直接去傷害姨娘,她要如何,她能如何?
一個連府邸出不了的在府中連奴僕都可以欺壓的庶女,能如何?
姜嫿心一怔,一種隱隱的痛蔓延開。那種巨大的恐慌,幾乎在她意識到的一瞬,就襲向了她。她眸輕顫了一瞬,只覺得,渾身發冷。
所以,謝欲晚平靜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她必須要承認,她有過一絲的掙扎。
只要......她告訴謝欲晚,她也重生了。
此時困著十五歲姜嫿的一切,就會迎刃而解。
可......
姜嫿平靜地垂下了頭,想起那湖冰冷的水。比起姨娘,其實那些,她都不太在意。如若以她餘生,換姨娘的平安,對她而言,這是一筆太值當的買賣。
她知曉這對不住謝欲晚,但是,她必須得承認,即便是在她對他愛意最濃的時候,在她心中,他不曾越過姨娘一分。
可,即便如何,她也不要了。
她不能這麼做。
如若第一世是因為姨娘之死,她徹底亂了心神,才設計了一個曾經對她和姨娘有恩的人,那這一世呢?
她並未走到山窮水盡,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惶恐和害怕,就再犯下如前世一般的錯。姨娘若是知道了,一定也不會同意的。
一定,一定還有什麼,是她可以試一試的......
台階上,謝欲晚淡淡望著下方,眼眸在某處停留了一瞬,隨後又移開。
待到散學,姜嫿如前一世每一次一般,垂著頭,不去多看別人一眼。直到一道身影停在了她身前,少女的聲音很嬌甜:「三姐姐,別人都已經走了。」
姜嫿抬眸,輕聲道:「四妹妹。」
說著,她身子向後退了退,試圖離遠些,她的四妹妹姜萋萋,是府中同姜玉瑩關係最好的人,從前姜玉瑩欺負她時,通常姜萋萋就在一旁笑看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