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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晨蓮, 輕聲說道:「能遇見晨蓮, 也是我的幸運。」
向來笑盈盈、面對什麼事情都面不改色的晨蓮,此時手有些無助地握了握, 面上閃過一絲侷促,眨了眨眼。
晨蓮轉身蹲下來尋找什麼,半天卻只看見滿滿的一罐橘糖。她睜大了眼,輕聲問道:「小姐,這裡有好大一罐糖。」
好明顯的轉移話題的方式,但姜嫿只是認真應道:「嗯,從前你還未來時,橘糖為我送過來的。」
晨蓮彎起了眸,又恢復了往日神態。
「怎麼橘糖也開始騙人了,當時我要來小姐身邊時,她抱著一罐月牙糖同我可憐兮兮地說,讓我帶給她的小姐,說自小姐回來之後呀,她還一次都沒來姜府見過小姐。見她可憐的,我連細軟都沒有收拾,包裡面盡裝了那些糖。」
晨蓮說著,姜嫿就笑著聽著。
晨蓮眼神從玻璃瓶上移開,關上了柜子。她靜靜地望著不遠處的小姐,光照在小姐皎白的臉上,小姐微微揚起唇角時,微風拂起小姐細碎的髮絲。
......讓她看了心熱熱的。
很神奇的感覺。
暗衛營出來寒蟬那麼一個怪物,她以為自己當是一個正常的『人』的。正常的,除了血都是冷的『人』。
可心好像有點熱熱的,嗯。
再望過去時,小姐已經在發呆了。晨蓮靜靜地看著,只覺得她的小姐,似乎總是有數不清的煩心事。
只是小姐不願同任何人說,很多事情小姐寧願自己多走一些路,也不同旁人言說。她沒有覺得小姐這樣的性格有什麼不好,她只是......有些心疼。
她望著在光下的小姐,輕揚了揚眸。
姜嫿翻閱著手下的書,心思卻全然不在書上。她想了許久,都為尋到一個全然合適的人選。
三皇子和五皇子之爭下的朝堂局勢,世家誰都不敢輕舉妄動。這般情況下,放眼整個朝堂,她沒有尋到一個合適的人。
若是......上一世她對朝堂的了解再深一些就好了。
姜嫿垂了眸,扣緊了手中的書。於陳此時來長安,應當是為了參加科舉。明面上於家滿門被滅,於陳是借了何方勢力。
於父一直在姜家這一條船上,於陳不曾入仕,姜家對於家出手後,於父曾經的同僚即便向姜家隱瞞於陳尚存活世間的消息,也不會出手相助。
書被按出了一個淺淺的痕跡,姜嫿垂下了眸,她知道前世於陳走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她很怕——
她會來不及。
*
丞相府。
莫懷將手中書信呈上去:「公子,王尚書那邊送過來的。」
同書信一同來的,是一方請柬,上面邀請他入府一敘。
謝欲晚眸色淡淡,依舊持筆寫著公文,莫懷將書信和請柬一併放在書桌上。王尚書是太子那邊的人,前些日公子命晨蓮殺了老太監,不過幾日,這一方請柬就送到了公子府中。
那一封書信被靜靜放在書桌上,莫懷垂下了眸。
不太像鴻門宴,更像是求和。
王尚書同司御史一般,都是上一任天子所器重的大臣。公子同天子逼宮,當今天子繼位,朝堂血流一片。
公子平日待人疏離溫和,留下來的老臣見公子如此,對公子明里暗裡,日常言誅筆伐。天子器重公子,但是老臣們並不買帳。
王尚書和司御史便是其中的佼佼。
如今王尚書親自邀請公子入府一敘,便是太子借著王尚書在求和。
「公子,宴會在三日後,要去嗎?」
謝欲晚持筆的手都未停,淡眸看了一眼請柬:「讓那些人將司家長公子是太子幕僚的消息散布出去。此次太子竟然請出了王尚書,便是在同我言,遠山寺刺殺之事非他本意。」
莫懷在心中補完了公子沒有說的話:「不是太子的本意,那幕後之人便只能是司禮。」
莫懷望著不再發一言的公子,猶豫了一瞬。即便公子從未表明站隊,但是朝堂中人人皆知,公子永遠站在天子屬意的那一邊。
如今他們的人將消息散布出去,便是在明晃晃地告訴朝臣,公子不站在廢太子這一邊。
一旦公子站了隊,朝中搖擺的群臣都會紛紛站隊。
彼時,朝中局勢將會大變。
而公子同天子之間,有些事情,即便有年少那些情誼,也再難說清了。這些年天子看似對幾位皇子一視同仁,甚至因為陰家之事廢了太子,但是同天子至親之人知曉,天子屬意的繼位人選從始至終都只有太子。
天子一邊用同太子嫡親的安王打磨太子的性子,一邊暗中幫著太子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
如今公子所為,一定意義上,甚至站在了天子對面。
但公子吩咐了,莫懷不敢置喙,他轉身輕關上了書房的門。等到出門時,發現天色已經晚了,他望向書房內燭火映出的那一道清孤的影,沉默地垂下了眸。
橘糖端著一碗餃子過來,輕聲道:「聽說公子今日還未用膳,我煮了些餃子,是豬肉餡的。」
莫懷望著熱騰騰的餃子,再看向橘糖。
「你去敲門吧,公子正在忙公務,不一定會吃。」他說的有些委婉,從遠山寺回來之後,公子就日日宿在書房。
若是該用膳的時候正在忙公務,公子便會繼續忙公務。忙完一件事情,便過了用膳的點。過了用膳的時間,公子便不怎麼用膳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