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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住橘糖,將自己埋進橘糖懷中。
橘糖尚年幼,此時的懷抱比十年後要單薄許多,但當姜嫿含淚抱上去的那一刻,橘糖還是本能地將她摟在了懷中。
看著在她懷中哭的越發委屈的小姐,橘糖的心越來越疼,夜色之中,兩個人相擁了許久。
最後,橘糖抬起手摸了摸姜嫿的頭,自己的眸也紅了。
「小姐別哭了,我幫你出去。」
第三十四章
姜嫿一怔, 眸中的淚就這樣直直滴落在橘糖掌心。
橘糖只覺得手被那淚灼得可怕,她緊緊將這位現在仍舊算不上熟悉的小姐摟在懷中,埋頭輕聲重複了適才的話:「別哭了小姐, 後天, 後天橘糖將小姐送出去。」
說著, 她像哄小孩一般將姜嫿拉起來:「只是兩日耽誤不得什麼事情的,小姐先同我去廚房,適才的雲吞已經有些冷了,橘糖去為小姐重新下一碗好不好。怕小姐晚間會餓, 橘糖原本就多包了一些,現在正好。」
姜嫿眸紅紅的, 被橘糖牽住的手一直在輕微的顫動, 她沒有說話,只是隨著橘糖一同去了廚房。
她坐在一旁的長凳上, 看橘糖熟練地生火, 燒水,下雲吞, 待到雲吞都浮起來之後, 用木勺勺到旁邊乾淨的碗中。
再轉眼的時候,橘糖已經將一碗熱騰騰的雲吞端到了她面前,並將湯勺遞給了她:「小姐,吃吧, 今日好好睡上一覺。」
橘糖沒有再說後面的話,但是姜嫿已然明白了。
雲吞上面有厚厚一層紫菜, 漾出的熱氣模糊了她的眼。她用勺子勺起雲吞, 雲吞一個並不大,她恰好能一口一個。
從始至終, 橘糖就站在她身旁,溫柔地看著她。
姜嫿一時間有些恍神,等到被橘糖送回去的時候,才想起。後天......若是橘糖將她放了出去,橘糖要怎麼辦?
她還不曾說出來,橘糖已經將她推入了房中,輕聲對她道:「小姐不要擔心,既然我能同小姐說出的那樣的話,我就有應對的法子。好好休息兩日,好不好?」
橘糖輕聲哄著,姜嫿也輕點了點頭。
她以為自己今日定然整夜失眠,但屋內的香淡淡縈入她鼻腔的那一瞬,她很快就緩緩地閉上了眼。
*
兩日前。
長安城,姜府。
姜玉郎正在姜禹的書房內尋書,抬頭就看見姜禹氣沖沖推開了書房的門。一瞬間,他同姜禹眼神對上。
姜禹神色一下子就變了,怒斥一聲:「日日只會讀書,日後有何用,怎麼不學一學你那位好同窗。你若是有他一般本事,姜家也不至於日日倚靠我一人。出去。」
看著盛怒的爹,姜玉郎從不做觸霉頭的事情,恭敬行完禮,閉上門就出去了。走到門邊之際,他才發現有一個帶著斗篷的人正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
他垂下頭,不再多看一眼,等到離開的時候,裡面傳來他爹帶著些怒氣卻又不敢全然宣洩的聲音:「聖上已經查到了那次的疏漏,要不......」
姜玉郎手一頓,最近朝中出現的大事,只有一件。
貪污災銀。
還是熟人,前些日剛從地方調到朝廷的四品官——江南於家家主於隱,此前祖母為小嫿尋的姻親,便是於隱之子——於陳。
這幾日,貪污災銀的事情全朝譁然。災銀,顧名思義,是為了賑災朝廷撥下去的銀子。本就是救命救急救難之錢,歷史上便是有貪官,也鮮少有貪污災銀的。不是因為別的,只因實在太過傷天害理。
但這並不是這樁事情引起譁然的最大原因,其實,這批災銀在一年前就被人貪污了,當時矛頭指向了四皇子,天子勃然大怒,將四皇子禁閉了半年。沒想到一年後,事情出現了轉機。
矛頭和證據突然開始指向這個初來長安的四品官員——於隱。
姜玉郎輕聲一嘆,他不如謝兄那般有大才大志,他只是一個修撰經書的小官,這般涉及社稷的事情,也輪不到他置喙。
只是可憐了小嫿,本尋到了一門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姻緣,甚至為此去靜心寺祈福三月還未回來。但不曾想,這於家父子私底下竟然是這樣的人。
姜玉郎感嘆兩聲,也就將這件事情忘在了身後。
*
牢獄中。
前兩日剛入長安風光無限的於隱,此時正蓬頭垢面,望著身前的酒。
原本該眾多獄卒看守的地方,此時卻空空蕩蕩。許久之後,空蕩的牢獄之中響起了腳步聲,又輕又重,於隱身子立刻顫了一瞬。
尖細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於大人,那位讓雜家來送大人一程。」
於隱慌亂跪下來,對著外面披著一身黑袍子的太監磕頭:「大人,求求大人,饒在下一命。大人,大人都知道的呀,我是冤枉的,大人。」
那太監看著他染著黑血的手,向後推了推,嗓音更尖了些:「於大人,那位的意思是,您今日飲了那杯酒。」
說完,太監從懷中拿出一方白紙,翹著蘭花指遞了過去。
於隱顫抖著手,許久未接過。
太監顯然也沒有耐心,尖細的嗓音陰森森迴蕩在牢獄中:「於大人,聽說大人江南的府邸,可是一絕......」
於隱紅著眸,陡然抬起頭,抓住太監的衣裳:「大人,求大人放過我妻兒。認,我認。」
一邊說著,他一邊抓過太監手中的白紙。<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