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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她似乎看見謝欲晚臉上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就在她不明所以之際,一個船夫突然上前同於陳小聲說道:「公子,船不知為何,突然破了個大洞,今夜修補怕是已經來不及了。這邊偏僻,平日也沒有什麼船來,若是公子真想從此處去江南,不若明日,等小的修好了船再來。」
於陳眸中浮現一抹糾結,同姜嫿小聲道了一句:「不要擔心,在下會解決的。」
隨後,他在姜嫿詫異的目光中,轉身走向了他們身後的謝欲晚,於陳謙遜有禮的聲音傳入姜嫿耳中:「這位公子,在下同未婚妻今日原是要乘船去江南,但是不知為何船破了洞,怕是明日都修不好。」
姜嫿身子僵硬,指尖都未曾動一下。
那人矜貴淡漠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笑意:「未婚妻?」
於陳紅了臉,在謝欲晚淡漠的眸光中輕聲應下:「是,在下此番同她回江南,也是想將心愛之人帶給給娘親看看,不知公子此番深夜在此,是要去何處?」
謝欲晚抬眸,望向前方那道纖細的人影,雪白的衣裳被寒冷的月色映得更加的蒼白,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掛上淺淺一層笑,卻沒有達到眼底。
「同公子和公子的未婚妻一般,去江南。」
語氣十分平靜,但在說道『未婚妻』時,頓了一下。
聞言,姜嫿心在一瞬收緊,終於也回身望向了月色之下滿身矜貴的青年,她深深地望著他,沒有再遮掩分毫。
兩人對望的那一瞬,謝欲晚輕挑眉,眉眼之間帶了一絲笑。
似是指控,似是威脅。
姜嫿卻冷了臉,望向於陳,輕聲道:「陳郎,既然船壞了,那我們明日再去江南便是了。如今夜色已深,我們不若先尋個客棧住下,我也睏倦了。」
被她一聲『陳郎』喚紅了臉的於陳,並沒有看見身旁青年陡然黑下的臉。
他羞赧地,許久才同身旁的謝欲晚道:「公子既然也是去江南,不知可否捎在下同未婚妻一程,此番公子去江南的開銷,在下願意全部包攬。」
謝欲晚臉比墨沉,手中的玉扳指幾乎要捏斷,定眸望向對面那個平靜望著他的少女。
她怎麼敢。
一股肆|虐的他不能用常理解釋的情緒,讓他幾乎克制不住言辭,即便在春日這般深寒的夜中,他也感受到了自己漫天的怒火。
一旁的於陳還在說著什麼,但他絲毫聽不進去。
他以為她只是為了氣他。
但她真的在這深夜,同一個見面不過三次的陌生男人,在這無人的湖邊要私奔。
他耐性已經被她磨完,他深沉了眸,就要喚出埋伏在暗處的人。
恰此時,於陳問他:「可以嗎公子?」
他同她的眸對上,發現在這寂靜的月色之中,她滿眸的平靜後面,是顫動的惶恐。他又想起前些日在她房中之時,她甚至顫抖地蹲在地上。
他的手僵了一瞬,如若此時,他強硬地將她帶了回去,她會不會更怕他。
他不想她更怕他。
謝欲晚眸色深了一瞬,隨後放下了手,轉向一旁的於陳。
「......可以。」
於陳立刻道謝,躬身:「多謝公子,待到在下到了江南,一定同未婚妻一起在醉花樓中宴請公子,以感謝公子此日之恩。」
許久之後,謝欲晚『嗯』了一聲。
聽見了回應,於陳即刻轉了身,害羞地回到姜嫿身旁,他伏在她耳邊,溫聲道:「是在下冒犯了,在外這般身份會方便一些,還請小姐勿要介意。」
漆黑的夜色之中,遠處碼頭一盞遙遙的燈,映亮下面站在的三人。
姜嫿同謝欲晚對望著,這般夜色這般遠,她只能看見他一雙晦暗不明的眼。她知曉待到她同於陳踏上了那船,她所要承受的怒火才剛剛開始......
她掩起了眸中的惶然,輕聲對於陳道:「沒關係的。」
於陳耳垂又紅了些,輕聲應下。
謝欲晚在遠處,眸中神色不明地看著一切,雪白的衣袍下,一抹血色從清瘦的掌間緩緩流出,像是暈染一般紅了一片的衣衫。
*
很快,岸邊駛來一輛船。
三人一同踏上去江南的路,於陳和姜嫿被人領著走在前面,謝欲晚沉默地走在他們身後。
丫鬟很快為他們尋好了房間,是分開的兩個,隔得還有些遠。
於陳一路羞紅的臉這才淡了些,輕聲同一旁的姜嫿道:「那位兄台有心了,為我們安排了兩個房間。否認,在下便是太冒犯小姐了。」
姜嫿有些沉默,此時卻盡力扯出了一個笑,輕聲道:「是。」
於陳一怔,看見她發白的臉色,小聲問道:「姜三小姐,你暈船嗎?」
姜嫿手指尖顫了一瞬,輕聲道:「從前未坐過船,可能是有些,無事,睡一覺便好了。」她本意是不行讓於陳多想,卻不料於陳解開了荷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玉瓶地給她,羞赧道:「這是暈船藥,一日服上一顆便好了。」
說完,他一直緊閉的手,也陡然攤開。
是三顆包的方方正正的飴糖。
姜嫿怔了一瞬,捏著暈船藥的手一緊,就聽見面前的少年溫聲說道:「聽說女孩子家都喜歡在吃藥後用是一顆糖,在下也就準備了。」
*
在房中許久後,姜嫿依舊看著桌上的三顆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