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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小姐喜歡吃的。
她望向公子,輕聲道:「是明日要奴準備這些嗎?其他的都還好說,這個時節的蟹可能有點難尋。」
但是對於公子而言,應該是不難尋的。
橘糖只是走流程一般說一下,但下一刻她就聽見公子平靜道:「不是。」
莫懷點亮了廚房中的燈,橘糖才明白,公子口中的『不是』是什麼意思。不是讓她做,是讓她教會公子做。
不如讓她做。
月亮已經掛在高空,她怔了一瞬,有些惶然。
......倒不是她不想熬夜。就是,公子做的東西,真的能吃嗎?橘糖永遠忘記不了船艙上面的那盅粥。
那麼簡單的粥!居然能那麼難喝。
但想著這是公子,橘糖還是輕聲應道:「好,公子同奴來吧。」
莫懷在一旁遠遠看著,公子在房中沉默了一日,便是讓他去採購了些食材然後將橘糖喚出來。
他猜不出公子想法,但是看著公子的模樣,似乎也不必他太擔心。總之不會比從前更差了。
深更半夜,長安城一處院子中。
橘糖揉了揉腦袋:「公子,不是這樣,不對,這裡不對。」
莫懷在外面聽著橘糖說:「公子你把我適才說的過程複述一遍。」
「先洗乾淨蓮子,然後加適量的水......」
青年的聲音平靜而冷淡,但是眸卻有些發愣。
橘糖掐了掐手心:「這裡,蓮子是要這樣切,這裡糖不能這麼加......這裡不對,公子你明明記住了呀。」
橘糖到底還是脾氣好,最後還是又示範了一遍。
說完,橘糖將熬好的蓮子羹拿了出去,遞給了莫懷:「是按照小姐的口味做的,會有些甜。」
莫懷平靜地接過。
廚房中,矜貴的青年低頭撥著蓮子,雪衣上不知不覺就染了一層灰。
第一百章
熬了半宿, 青年總算熬出了一盅還算『像模像樣』的蓮子羹。
橘糖打著哈欠,走進廚房,望向已經被公子盛在碗中的蓮子羹。看見蓮子羹的成色, 她的心不由鬆了一口氣。
起碼看起來是能吃的樣子了。
這般想著, 她用湯勺勺起一口, 放入嘴中,一種很難形容的怪異的甜味在她口腔之中蔓延開,幾乎是一瞬間,她的眸有些怔住, 隨後才艱難地咽了下去。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微微泛白了,橘糖懷疑地看著面前成色不錯的蓮子羹, 輕聲建議道。
「......公子, 要不還是奴來吧。」
青年一怔,倒也沒有平日的冷漠, 一向冷白的手有些泛紅, 上面濺著些細小的傷口。他眸中透露了一分茫然:「還是不行嗎?」
橘糖眼凝了一瞬,開始檢查廚房內的東西, 可一圈轉下來, 無論是蓮子、糖,還是水,這些她第一次做的時候都用過,不應該能夠出問題的。
她望著公子雪衣上的痕跡, 有些遲疑道:「可能蓮子羹太難了些,公子先去休息, 待到晚上奴再教公子其他的。」
橘糖已經說的足夠委婉。
謝欲晚輕聲應了:「好, 你先回去休息吧。」
橘糖望了望垂著眸的公子,臨走的時候, 還不忘將那盅奇怪味道的蓮子羹一起帶走。出門的時候,遇見了莫懷。
橘糖開玩笑道:「公子做的,要試試嗎?」
莫懷真的點了點頭。
橘糖便真的盛了一碗遞過去,在她詫異的眼神中,莫懷面不改色吃完了一碗。
「如何?」
看著莫懷的模樣,橘糖甚至懷疑自己適才味覺出了問題。她便又嘗了一口,還是很難吃。
橘糖詫異完還是下去了,那日恢復記憶之後,她的身體便不太好了。今日又熬了整整一夜,實在有些睏倦,如今得回去睡覺了。
莫懷將空碗放回盤中,隨後望向了廚房中的公子。
青年一夜未睡,望著面前已經熄滅的火,垂下了眸。可半晌後,青年又蹲下身,有些笨拙地往快要熄滅的火中加了稻草,如適才橘糖一般將火又吹燃了。
鍋裡面的水不就之後就嗚嗚叫,青年垂頭淨了手,又開始重新切好蓮子。
廚房的門半開,一扇門外,莫懷怔了許久。
時隔許久,他似乎又看見了那漫天的雪,紛紛揚揚地,像是要把他的公子徹底埋住。公子沒有反抗,沒有掙扎,只是平靜地站在原地,任由雪斑駁頭髮,染濕臉頰。
明明只是一頓飯,但公子卻像是在訴說離別。
*
隔日。
晨蓮再拿著司洛水的拜帖進來時,姜嫿都未打開。她的確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事情還能同司洛水說的。
她在紙上算著那二十本帳本裡面的帳,筆墨一行又一行。
晨蓮看著手中的請柬,輕放在一旁的桌上。她望向前方的小姐,外面寒蟬敲響了門。晨蓮走上前,開了門,她的眼神在寒蟬的手間停留一瞬。
寒蟬面色平淡,將手中查到的東西交給晨蓮。
晨蓮沒有翻開,而是接過,關上門,走到了姜嫿身前:「小姐,消息。」
一方薄薄數十頁的冊子被放在桌上,姜嫿打開冊子,略看了一眼,手在某一頁止住,姜嫿輕聲道:「寒蟬呢?」
晨蓮彎著眸:「回到樹上了吧。」
姜嫿望向窗外,晨蓮似乎知曉她在想什麼,輕輕用手指了指:「小姐,那棵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