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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姜嫿自遠山寺之後,第一次從旁人口中聽見謝欲晚的事情。
第六十八章
在姜嫿一瞬的擔憂中, 徐寧玉搖了搖頭:「雖然喜愛,但是只是一方鐲子。日後若是被父親和哥哥知曉我因為一方鐲子問謝大人借錢,可能我日後都沒有銀錢買鐲子了。」
徐寧玉眼眸輕柔地望著姜嫿, 又談回鐲子的事情。
她露出自己的手腕, 輕笑著道:「這兩支鐲子是不是也很好看?」
姜嫿眸垂下, 徐寧玉手腕纖細,上面是兩支淺綠的玉鐲,若是看成色並不算絕佳,但的確別有一番美, 像是江南三月的新春,盎然卻還未濃郁的綠意。
她點著頭, 輕聲說道:「很好看。」
徐寧玉靜靜看著她, 看著垂眸思索的少女,不由彎了眸。她又同姜嫿說了兩句, 便離開了。
姜嫿望著徐寧玉離開的方向, 垂了眸。
從宮中出來,額角滿是血, 面色蒼白——
姜嫿其實想不到這樣的謝欲晚是什麼模樣, 她大抵也能猜到,寧玉郡主此番來尋她,才不是為了昨日那方鐲子惋惜。
便是惋惜,同她一個並不相熟的人有什麼好言說的。
寧玉郡主應當只是想著她是謝欲晚的學生, 想用她昨日看見的一幕,來探探她的口風。只是未曾想到她什麼都不知道......
姜嫿輕飲了一口酒, 眉心微蹙。
晨蓮彎著眸道:「是酒太苦了嗎?」
唇中的確苦澀, 姜嫿輕點了點頭:「嗯。」可能是因為吃了甜的糕點,此時再不吃糕點直接喝青梅酒, 就有些太苦澀了。
待到宴會結束之時,一個侍女走到了她身前:「請問是姜三小姐嗎?」
一旁的晨蓮彎著眸道:「正是我家小姐,請問是有何事嗎?」
侍女從懷中拿出一方錦盒,輕笑著道:「我是長寧郡主身邊的大丫鬟雅荷,郡主今日特意邀請了姜三小姐,是想多謝上次姜三小姐出席了郡主的及笄宴。」
說著,雅荷將手中一方錦盒遞了過去:「這是郡主讓奴送給小姐的見面禮,只是今日宴會開懷,郡主有些喝醉了,不方便見人,便只能麻煩奴送過來,還望小姐見諒。」
姜嫿忘了錦盒一眼,是很普通的錦盒。
但她同長寧郡主毫無交集,為何要贈禮給她。雅荷手一直放在她身前,姜嫿沒有法子,只能讓晨蓮收下。
待到雅荷走後,姜嫿打開了錦盒。
錦盒裡面是一方絨布,她掀開絨布,裡面是一方繁複華貴的金釵。
......太貴重了。
姜嫿不明白為何長寧郡主會送這樣一方金釵給自己,思來想去,又覺得只能是因為謝欲晚學生的身份。
畢竟她從前同長寧郡主毫無交集。
今日她赴宴,也只是想尋一尋將手中罪證給王尚書的法子。時下民風開放,男女並未分席。今日高座右邊是女眷,左邊是男眷。
她尋了一番,看見了王尚書的次子王瀾意。
王瀾意一身書卷氣,甚至來宴會上,都帶著一卷書。姜嫿眼眸在他書卷上停留了一瞬,發現那不是詩文,而是一卷佛經。
從前她為祖母抄寫佛經時,曾經抄寫過這一卷。
這卷佛經的大致內容姜嫿已經記不清了,但她向下看,看見了王瀾意腰間玉帶上繡的佛文。時下有習俗,若是孩子生來孱弱,於腰帶間繡上佛文,可以祈求神佛留孩子在世間。
只是一般人都是將佛文繡在腰帶內,但是王瀾意直接將其露在了外面。
王瀾意是那個孩子,所以神佛不僅僅是王瀾意的信奉。
一切都只能說明一件事情,王尚書偏信神佛。
姜嫿心中的法子有了些雛形,只是有些冒險,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些思路,看如何能夠最大程度地不暴露自己。
她本來只想著這個,思緒卻還是飄到了徐寧玉那番話上。
為什麼謝欲晚從宮中出來,額頭會滿是血?
馬車上,姜嫿垂了眸。
她不知道謝欲晚究竟想做什麼,明明前一世也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從宮中出來額頭滿是血,如若不是端方有禮的公子自己摔了,就只能是被天子用硯砸的。
以謝欲晚同天子的情誼,他該做了什麼,才能令天子如此生氣。
姜嫿怔了一瞬,她不懂,為何他明知一切的走向,還是能把自己弄傷。
......明明是她,都知道要避開了。
那方長長的錦盒就靜靜地擺在那,姜嫿茫然地望著。她同長寧郡主毫無交集,長寧郡主今日之舉動,應當是因為她身上一個莫須有的丞相大人學生的身份。
可上一次長寧郡主並未如此,是這些日謝欲晚又做了什麼嗎?
姜嫿掩飾不住心中的擔心,但她又知曉,她不能再主動向他靠近一分。那日她已經將話說的如此決絕,他亦應了她。
這樣就很好了。
姜嫿一邊在心中對自己說,一邊飲了一口杯中的茶。
淡淡的苦澀在她口腔中蔓延開,不知不覺間,她望著杯中的茶,伸手拿了一塊平日覺得膩的糕點。
直到一塊甜到發膩的糕點蓋住了她口中的苦澀,她才垂下了眸。
一旁的晨蓮彎著眸,輕聲道:「小姐,奴想下車為盎芽姐姐買一包糖。那日小姐不是說盎芽姐姐喜歡,奴今日去多買些。萬一......奴是說萬一,盎芽姐姐吃夠了糖,覺得這日子甜了,可能人就好起來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