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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嫿搖了搖頭:「我之前一個月都在寺廟之中為祖母祈福。」
她說到這一句時,發現姜萋萋的眼眸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姜嫿心中有了些打量,輕聲道:「二姐姐不喜我,但是沒有我,便是四妹或者裊裊了,這些四妹不是知道嗎?」
來的時候,姜萋萋原有七八分確認,也是想炸一炸姜嫿。可如今看著姜嫿一副毫不知情地模樣,她有些遲疑了。
姜嫿適時補充了一句:「且那門婚事,若是我還想要,你覺得當時的我需要靠姜玉瑩嗎?」
這是實話,『丞相學生』的名號在,江南那門婚事,對於彼時的姜嫿而言,也只是次選中的次選。
姜萋萋眸垂了下去,在姜嫿淡然的眸光中,捏緊拳走了。
姜嫿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姜萋萋同上一世不太相同了。她離開所空缺的位置,必然會有人補上的。
對於姜玉瑩而言,姜萋萋和她此生最珍視的妹妹姜裊裊,就是那個人選。姜萋萋不是從前的她,沒有那麼軟弱無力,還有一個還算有些勢力的姨娘,勢必會從姜玉瑩身上咬下了一塊肉。
但——
也就僅止於此了。
姜玉瑩的上方,是姜禹和姜玉郎。
姜萋萋如何辯,如何爭,到底爭不過這兩座『大山』。只要有姜禹和姜玉郎兩個人在,姜玉瑩便是犯了潑天的錯,最後的罪責也會落到姜萋萋身上。
不過狗咬狗,她看樂子就行。
姜嫿飲了一口茶,看向了門外碧藍的天。
乾乾淨淨地,顯示剛被人洗過一樣。
看著舒心。
*
等了半日,未等來姜玉瑩,倒是等來了一方拜帖。
是司洛水的。
晨蓮將拜帖放在桌前,輕聲道:「司小姐在府外等著。」
有司禮的事情隔在中間,姜嫿不覺得她同司洛水還有什麼可見的。她輕聲搖了搖頭:「去推拒了。」
晨蓮應聲,下去了。
看見晨蓮下去,姜嫿回身,從小院很隱蔽的地方,尋出了那方被司禮打碎,又被她『拼好』,但是再也回不到從前模樣的九連環。
她輕輕用手摸著上面殘缺的地方,眸眨了眨。
那些同從前有關的一切湧上心頭,她望著面前的九連環,唇角輕輕地掛了點笑。其實並不是太開心的事情,只是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些東西要善始善終。
她又看了幾眼,將其放了回去。
晨蓮很快回來:「小姐,已經同司小姐說了,只是司小姐似乎很想見小姐,說她有要事。」
姜嫿抬起眸,還是未能明白,她同司洛水之間有什麼要事。
即便她能忽略司洛水那些心思和試探,但是司禮的事情隔在她們中間,司洛水如何還會想來尋她?
姜嫿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再多想。
比起司洛水,她更好奇適才姜萋萋的反應。
當她提到祖母的時候......姜萋萋的反應,似乎知道一些什麼。可是姨娘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姜萋萋還未出生,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姜嫿的手指蘸著茶水,在桌上緩慢地寫了一個。
「青娘。」
青娘是姜萋萋和姜裊裊的生母,按照時間來說,姨娘從江南來長安投奔姜府的時候,青娘就在府中了。
姜嫿將這點記下,夏日炎熱的光將本就淺淺一層的茶水蒸乾。
*
一直到了夜間,姜嫿去見完了祖母回來,姜玉瑩都沒有來。
姜嫿也無所謂,輕聲吩咐晨蓮打好洗澡水。她聞了聞自己的衣袖,祖母那裡的人照顧的很不盡心,房間裡面的味道實在不太好聞。
如今祖母病了,府中的事情應該就真正落到柳伯娘手上了。
柳伯娘是大伯的正妻,一直管理著府中的大小事務。但之前的海棠花隱隱透露出,這些年在她和姨娘身上發生一切,都有祖母的手筆。柳伯娘在其中......應該就是推波助瀾的作用。
如今祖母病了,柳伯娘終於真正掌權,應該是不願意祖母好起來的。
姜嫿垂著眸,手輕輕地將水划過自己的手臂。
窗外不知何時升起了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姜嫿望著,今日的月色比昨日的要濃上一些。
望著月亮,她一怔,就想到了昨日。
青年將她從窗台上面抱下來。他將她摟在懷中,親吻她。
可是最後——
他落下了淚。
像是那日,她第一次去小院,看見了滿樹的梨花。待到她推開窗時,恰好一陣風吹過,一瓣梨花酒這樣落在了她的指尖。
她望著他,仿佛就看見了那瓣花。雪白雪白的,像是不嚴寒的冬日。
少女像是那日接住那瓣花一瓣,接住了青年的那滴淚。
她望著他,輕輕地吻下去——
這一次她沒有閉眼,同他一樣的虔誠。
*
小院中。
橘糖推開房門,就看見了在石桌旁的公子,她不由輕聲喚道:「公子。」
謝欲晚望著橘糖,他上一世記憶中最後見到橘糖的時候,橘糖還日日盯著一雙通紅的眼。
他沒有問橘糖上一世的事情,而是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了她。
橘糖接過,發現是一冊菜譜。
她輕輕念了出來:「松鼠鱖魚、糖藕、糖心蓮子羹、清蒸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