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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就入神了,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程如珩跟向楠說,舊書店的好處在於,你可以隨便看,店主非但不阻攔,有的還會跟你分享。
也很便宜,有的論斤賣,有的幾塊錢一本。
向楠挑了幾本,問程如珩:「這些可以嗎?」
程如珩不置可否:「一般情況下,沒有『可不可以』、『合不合適』,只有『喜不喜歡』,你應該問自己。」
是嗎?
向楠若有所思,感覺他在影射什麼。
程如珩找到老闆,問價,老闆報了價,又說:「給你抹個零頭吧。」
他掃了掛在一旁的收款碼,付了錢,道過謝,對向楠說:「我們走吧,該吃飯了。」
顧客隨買隨走,老闆極其隨心所欲,也不說「歡迎下次惠顧」,或者給個袋子裝一下。
向楠覺得這老闆也蠻有個性的。
程如珩說:「聽周圍店鋪老闆說,這家店在這兒開了十幾年了,很多人甚至從外地跑來淘。」
難怪,原來是有神氣的資本。
書不多,卻沉甸甸的,向楠抱在懷裡,「程老師,你今天就只……」
未成語句的內容是:約我出來,就只是為了買書嗎?
程如珩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天色灰濛,沒有陽光,甚至刮著寒風,吹得樹葉簌簌響,幾隻麻雀啾啾叫喚著飛走。他卻眼神沉寂,瞳仁黝黑,不受秋風影響。
被他那樣地盯著,她莫名心虛,仿佛中學早戀被老師抓包。
程如珩笑了下,眼中泛起陣陣漣漪,前一刻的沉寂好似是向楠的錯覺。
「今天就只什麼?」
他是內雙,眼皮由內而外地變寬,眉尾上抬,有幾縷碎發搭在額前,被風吹得微微拂動。
程如珩又沒有讀心術,向楠莫名退縮了,說:「你今天就只買這些嗎?」
一邊說,一邊譴責自己:向楠,你怎麼這麼慫啊?
他只買了兩本書,線裝本的,印刷的字體都透著一種古樸。
「沒看中其他的。」
程如珩開了后座車門,把書放到後面,然後帶她去吃飯。
向楠被委以點菜權,翻著菜單,問:「程老師,你不是吃不慣辣嗎,怎麼還帶我來這裡?」
這道家常菜館,以辣菜為主,就連土豆絲都標了「酸辣」,不辣的,多是湯、青菜這些。
程如珩久沒喝水,此時口渴,端杯子抿著溫水潤嗓,「也可以習慣一下。」
向楠不由得抬眼看他,皺皺眉,「程老師,你不用遷就我的。」
她不吃又不會死,可他明顯就吃不下。
程如珩說:「不是遷就你,只是想多嘗試一些可能。」
比如,和向楠這種,他從小到大沒接觸過的類型的女孩子相處。
向楠點了酸菜魚、半隻烤鴨、蓮藕龍骨湯,這些他們兩個人足夠了。那個魚不太辣,想著對他應該挺友好。
程如珩看了看,又加了道鳳爪。
向楠個子高,運動量又大,食量比起一般女生,算是比較大的,跟有些男生差不多,但有時為了維持身材,會刻意少吃。
他生怕她吃不飽似的。
程如珩對向楠伸手,「碗。」
他給她盛了一碗湯,她說:「謝謝程老師。」
為了不浪費,向楠哼哧哼哧地吃著,吃到後半程還打了個飽嗝。
程如珩連吃雞爪都是斯文的,他笑著問:「你不是說美食可以安慰你上班的心嗎?這算是安慰到了嗎?」
向楠也不覺得丟人了,很給面子地點頭,「非常有,辣味素可以刺激我分泌多巴胺,讓我快樂。」
程如珩吐出骨頭,抽了張紙擦了擦手指,說:「等你看到工資匯款,也許會更快樂。」
向楠笑得眯起了眼,「你也是嗎?」
「會啊,我第一次得到國家獎學金的時候,還請謝天躍吃了頓飯。」他理所當然地說,「自己努力得到的錢,不應該為之高興嗎?」
「也是哦。」向楠深以為然,「領工資的那一天,我可以短暫地原諒我領導的嘴欠。」
程如珩說:「嗯,我也可以原諒校領導的官僚主義和不作為。」
向楠問:「祁大作為名牌大學,也這樣嗎?」
程如珩答道:「行政不行,總是出問題,到頭來需要學生和老師承擔過錯。那些領導也是一拍腦門做決定,不顧實際。」
向楠感嘆:「果然,沒有哪個班好上。」
程如珩邊夾著菜,邊說:「我小時候跟我父母說,希望他們多買幾套房和門面,以後讓我收租。」
向楠被逗樂,「你爸媽怎麼說?」
「我媽說:『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然後我不就讀書到現在了?但是我的理想還是沒實現。」
向楠捂著嘴樂不可支,笑個不停,說:「程老師,有人說過,你很有幽默細胞嗎?」
「是嗎?」程如珩困惑,「是你笑點太低了吧。」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明明一本正經的,可就是很好笑。」
她笑得差點又要打嗝,忙喝了口水,把笑意壓下去,一抬眼看見他的臉,還是繃不住。
他莫名又好笑,搖了搖頭,提筷繼續吃著。
這麼邊聊邊吃,菜竟被他們吃得所剩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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