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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嘭嘭嘭」地砸在地面,一個接一個,不帶停的。十投有七八個中的。
那些小孩也就十來歲的樣子,在旁邊鼓掌,滿眼崇拜地說:「哇,姐姐你好厲害。」
「你們玩吧。」向楠把球拋回去。
熱出了一身汗,然後也沒水喝,旁邊有公共廁所,向楠去洗了兩把臉,讓自己冷靜一下。
其實程如珩也沒做錯什麼。
前段時間,程如珩去外地參加研討會,回來後,也是忙得經常看不見人影。
向楠來例假,又恰逢工作不順,反正什麼事都碰到一起了,她就埋怨程如珩越來越冷漠了,跟他說什麼,他都是幾個字回應。
埋怨到後半程,她就開始大小聲,說他這不對,那不對的。
從洗手間出來,向楠看到籃球場裡多了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
他顯然不太會打籃球,連投了三個,才將將中了一個,還是一分球,站在罰球區投的。
她站在原地沒動。
可能有的人就是天生缺乏運動細胞,程如珩就屬於這一掛的。
看見向楠,他走過來,伸手要來牽她,還說:「剛剛用濕巾擦過手了,乾淨的。」
她真的,一下子就憋不住了,撲到他懷裡,熱烘烘的,儘是初夏的暑氣。
「程老師,我不該凶你,我沒控制好脾氣,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他捋了捋她的頭髮,這幾個月,又長長了許多,已經蓋過肩膀了,她給扎了個高馬尾,「我最近態度確實不好,不是你的問題。」
臨近放假的這一個月,學校給程如珩安排了一堆事,說是有助於他評職稱。
院長有些急功近利,想把這個新招的博士生物盡其用,為學院多爭取一些榮耀。推也推不掉,他只好硬著頭皮去做。
程如珩素來情緒穩定,那是在他一個人的時候,身心俱疲的時候,不想跟人進行社交,自己調整,很快就能恢復到常態。
但戀愛不是這樣。
對方會擠占你的生活,在你空閒的時候,需要你的陪伴。
他沒有交過女朋友,這些事情,還需要跟向楠一點點磨合。
在向楠指責他的時候,程如珩沒有反駁,因為在反省,他確確實實做得不恰當。這不是一兩天,是長達半個月。
她對他噓寒問暖,他卻回以冷冷淡淡的態度,換位思考,他也會心寒。
剛衝過水女孩子的臉,還有點涼氣,他親了親,「你罵我是應該的,我是討罵,你打我幾下都是應該的。不生氣了,好不好?」
她好笑,「拿我當思思哄呢?」
向楠又搖了搖他的手,「我是在氣我自己,以前任性慣了,怎麼都二十幾了,還控制不住壞脾氣。」
她抬頭看他,「我剛剛說話是不是挺難聽的?」
追程如珩的時候,把他當寶貝,一句重話也不曾說過,戀愛到現在,她徹底原形畢露了。
向楠也不是窩裡橫,惹到她的時候,她誰都敢懟。方才跟程如珩吵架,她氣上頭了,口不擇言的,也不知說了什麼話。
但程如珩呢,一個好好先生,就不會跟人臉紅脖子粗地吵的人,他只是沉默地接受她所有的唇槍舌劍。
她反而更生氣了。
吵架吵架,一個人的吵架,就是吵而已。
程如珩搖頭,說:「你不哭就行,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哄。」
向楠笑,「要是我被你氣哭,你就完蛋了程如珩。」
這麼多年,除了看一些悲劇電影,她就沒怎麼哭過,很奇怪,她笑點低,淚點卻奇高。
臉湊上去,只差一兩厘米就會親上,向楠小聲說:「不過……你可以在床上試一下。」
感受到幾道視線,程如珩把她的腦袋往懷裡摁,手臂一攬,把她帶走,隱約聽到那邊的小屁孩遺憾道:「怎麼不親啊?」
程如珩還是那個程如珩,當著別人的面,就經不起調戲。
向楠樂不可支,又嘲笑他:「程老師,你白長這麼大一個子,明明跳一下就能抓住球框,球都投不進。」
「不是你說的嗎?我要是太優秀了,會遭你嫉妒。」
「我男朋友耶,當然越優秀越好。」她又自我否定,「不對,樹大招風,有點缺點也好,免得太多人惦記你了。」
架吵完了,兩個人又開始親親熱熱。
晚上,程如珩撈出一隻用水冰過的西瓜,切開,一半放冰箱,另一半一起捧著吃。
向楠挖走最中間那一塊,餵給他,說:「最甜的部分,要給最愛的人吃。以前向桐要吃,我還不讓呢。」
她往日對程如珩也好,但現在多少帶了點贖罪的意味。
他只吃了那一口,剩下的讓她吃完。他轉過身,幫她把頭髮紮起來,好叫她放心吃。因為她不愛帶皮筋,他腕上總是戴著一根。
她吃得肚皮圓圓,拍著肚子,慈祥地說:「寶寶快點長大哦。」
程如珩隨口接話:「老實交代,誰的種?」
向楠笑著說:「西瓜的。」
他也笑,她抱著他的胳膊,鄭重其事地說:「程老師,以後我要是再生氣,你就跟我講道理。我不怕老師罵我,就怕老師跟我苦口婆心地講一大堆。」
哪有人上趕著被教育的。
程如珩說:「你又不是我學生,我跟你講什麼道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