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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帶頭起鬨:「程老師,不介紹一下?」
程如珩笑笑說:「我女朋友,向楠。」
坐在謝天躍身邊的朱潔對她打招呼,「hello,又見面了。」
向楠面對一群陌生人也不怵,朝他們大方地笑,「hello,大家好。」
有個男人說:「能冒昧問你個問題嗎,你多高啊?」
站在程如珩身邊,一點也不嬌小。問題是,程如珩多高啊,謝天躍還要矮他一截。
向楠說:「去年體測,裸高172。」
穿上鞋起碼也得加個兩三厘米,跟在場部分男士差不多,他們感嘆著:「哇,你是北方人嗎?」
她說:「不是,我是本省的,我爸媽都高,加上我小時候比較愛跳吧,就躥上來了。」
程如珩帶向楠找空座,他們往旁邊挪了挪,多留出一個,讓他倆坐一起。
謝天躍喜好結交朋友,出手也大方,除了程如珩,他還叫了一眾朋友,有的程如珩認識,有的第一次見。但只要跟謝天躍熟一點的人,就沒有不知道程如珩的。
——從小到大的高材生,現又是祁大帶編老師。不管到什麼年代,「大學老師」都是一個閃亮的銘牌。以他的能力,若是他在意職稱,混到教授也不是難事。
他們突然抓住她話里的漏洞,「體測,你還在上大學?」
轉而又調侃程如珩:「程老師,原來你是衣冠禽那什麼獸啊。」
向楠忙擺手,解釋:「我今年畢業,我也不是祁大的。」
這些人吧,熱情歸熱情,就是跟程如珩完全不是一個調調的,向楠不明白他們怎麼玩到一起去的。男人間奇怪的友誼。
驀地,向楠福至心靈,吃夜宵不過是一個由頭,他主要是想把她帶到他朋友面前,正式介紹她。
「妹子,你說你青春正好,怎麼看上程老師這麼個一把年紀的人呢?」
向楠看了眼程如珩,他拿著兩張濕巾,擦著桌子,擦完,他疊了幾下,找不到扔的地方,就擱到一邊。他做這些瑣碎的動作,都那麼賞心悅目。
看上他什麼?
能說他從頭到尾她都很喜歡麼?
程如珩也看她,似乎也在好奇這個問題。
腎上腺激素催生的一時的激情 ,像玻璃杯里的啤酒氣泡,來得快,退得也快。最初的最初,她喜歡他什麼?
但是,向楠也以玩笑回應:「我聽說程老師是祁大一枝花來著,手癢,想來采一采。」
他們對她豎大拇指,「好魄力,可敬可佩。」
程如珩搖了搖頭,插科打諢,果然是向楠熟練的一套。
謝天躍叫服務員加了兩副碗筷,替她解圍:「怎麼就逮著如珩的女朋友一個人薅?當初我帶朱潔和你們吃飯,你們可不是這樣的。」
他拐拐程如珩,「怎麼也不幫你女朋友說幾句?」
後者一攤手,說:「論如何應付『圍攻』,顯然她更得心應手。」
這是真的。
在他們喝酒時,向楠還能來幾杯,而程如珩酒量不佳,又須開車,滴酒未沾。
謝天躍揶揄,是她帶了自己的小嬌妻來。
程如珩愛乾淨,挽了袖子,免得被油漬沾染,他也不愛吃重鹽重油的食物,意思意思地碰了碰,早早擱了筷,端著水杯喝。
如此被笑話,他也不惱,好脾氣地笑:「吃你的吧。」
吃了一個多小時,眾人酒足飯飽,程如珩還是一副一塵不染,風度翩然的樣子。
與他們告了別,他扶著向楠的肩頭,帶她上車,虛虛地,並不像朱潔那樣半個人倚在謝天躍懷裡。
他替她繫上安全帶,想關上車門,手腕被猝不及防地攥住。
腳步自然停下來,手被牽過去,貼到她臉上,滿是膠原蛋白的,獨屬於女孩子的,軟彈的臉。
一個涼,一個燙。
都是神經觸角密布的地方,不知道是誰刺激誰。
向楠沒醉,那幾杯啤酒的量,哪能醉倒她,但她很享受被程如珩照顧,和之前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連她這麼大條的人都覺察到了。
他會把關係分得清楚,用一種學術研究般嚴謹的態度,朋友是朋友,女朋友是女朋友,她能明顯體會兩者的差別,以及他獨獨給予她一個人的偏心。
她想大膽地邀請他,送她回家後,就別走了。
還想說,想不想試一下,她弟弟送到東西,合不合他。
可那豈不是落實了她的急色?
不能讓酒精掌控理智,褻瀆了他這朵高山雪蓮。
向楠說:「你手好冷。」
冷玉一樣。他指腹有繭,是常年握筆、打字磨出來的,是玉石拋光前的紋理。
「風吹得,待會兒就回暖了。」程如珩沒急著抽出手,當她是喝多了,想撒撒嬌,「難受嗎?」
她搖頭,「再喝一輪我都喝得過,程老師你別小瞧我。」
程如珩的背後,是路燈,是燈牌,是明月皎皎。眸底卻映不進半點光,他說:「嗯,你很厲害。」
他的手指刮著她的臉,沒有覆任何化妝品,觸到的是真實的皮膚觸感,「我送你回去。嗯?」
向楠坐直身,鬆開了,小拇指勾了下他的掌側,像無聲的挽留。
程如珩恍然不知,又或者故作不知。
第35章 第三十五陣風
◎白色是純潔,也可以是污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