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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肅在陽台接了個電話。
湯蔓坐在沙發上抱著剛剛斷電的熱水袋。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需要打破這種尷尬也並非一朝一夕。時間就像是被按下零點五倍速度的沙漏,兜兜轉轉忙活了一個早上,一看手機才不到十點。
湯蔓對這段婚姻的狀態是十分悲觀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散夥各分東西那般,時刻戒備著離開。
按照謝肅的意思,他這次婚假只有三天,三天過後得回市區上班。
鎮上到市區走高速需要兩個多小時,因為特警工作的特殊性,他並不能經常回來鎮上,最長的時間有半年不曾回來過。這期間也有絕大多數的原因,是假期和休息時間過於短暫,來回一次浪費時間,索性就在市里待著。
這通意外到來的電話,將謝肅原本就只有三天的婚假壓縮到了兩天。
男人掛斷電話後眉頭還未鬆開,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生人勿進的冷。即便不穿警服和軍裝,他這個人一看也是正派的形象,正經的、嚴格的、莊重的,絕對不會和你打馬虎眼的那種類型。
轉眼見到湯蔓,謝肅臉上肅冷逐漸化開,變得柔和,低低地道了聲抱歉。
湯蔓對此並無任何意見,甚至非常理解:「你是人民子弟兵,要保家衛國,工作要緊。」
謝肅勾唇笑了笑,他在湯蔓旁邊坐下來,忽然給她遞了一塊糖過來。
湯蔓下意識地伸手去接,臉上有疑惑。
「就當是喜糖吧。」謝肅略有些孩子氣地摸了摸自己泛紅的耳垂,不自然地說。
「喜糖就這麼一顆啊?」湯蔓調侃。
「抱歉,下次再給你補上。」
謝肅平日裡有吃糖的習慣,口袋裡經常會放上幾顆,這是僅剩的最後一顆。
氣氛還算不錯,湯蔓剝開糖紙,將糖含進嘴裡,淡淡的甜在唇齒間化開。
是一塊西瓜味的水果糖。
既然說到了喜糖,謝肅順勢問起湯蔓關於籌備婚禮和喜糖等相關事宜。
本地的習俗,新人結婚是需要給親朋好友分發喜糖的。這種喜糖規格一般還不小,用精緻的禮盒包裝,裡面除了喜糖還會有一些生活用品之類,家庭條件豪氣的還會放一張紅色現金。
他們兩個人結婚證領了,按照習俗還有婚禮需要籌備。籌備婚禮一時可大可小,現在距離春節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很多人都會扎堆在春節前後辦酒席。本地有不少人都在外地做生意,每年也就年末和年初熱鬧。
湯蔓嫌麻煩,其實是根本沒有想到那麼多。
她甚至對辦酒席這件事表現出極大的排斥,一想到自己曾經參加過的婚禮,只覺得新娘的每一分鐘都是折磨。
她不想變成那樣的新娘。
謝肅瞭然地點點頭:「年末你還有店裡的事情要忙,這些東西就交給我處理,怎麼樣?」
湯蔓問:「一定要辦婚禮嗎?」
謝肅認真地說:「我想給你一個儀式。」
湯蔓表現得有些反骨:「可是我不需要這樣一個儀式,也不喜歡。」
「好,那我們不辦酒席。」謝肅一臉周到,「你想怎麼樣都行。」
湯蔓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在他面前仿佛是一個任性的小孩。
謝肅說:「找個時間,我去見一下咱媽。畢竟結婚了,不見面不合適。」
湯蔓瞥他一眼,不置可否,只是好奇地問:「你為什麼會答應和我結婚?」
謝肅頓了頓,回答:「我想和你結婚。」
湯蔓:「我們才見過一次面。」
不止一次面,他們見過很多很多很多面。可是,她都不記得。
謝肅腦海里略過那些畫面,反問:「那你呢?為什麼會突然給我電話要和我結婚?」
湯蔓直接:「我想氣我媽。」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湯蔓想過這將有可能會是一場非常極端的碰撞。畢竟沒人能夠接受自己的婚姻被這樣兒戲對待。
意外的是,謝肅沒有生氣,他只是平靜地詢問她:「用自己的一輩子賭氣?」
湯蔓莫名有些心虛:「什麼了?不合適就離婚,我不需要賭上自己的一輩子。」
謝肅:「我不一樣,我不想離婚。」
湯蔓:「難道我真要離婚,你還要攔著?」
謝肅:「能跳過這個話題嗎?我們今天才剛結婚。」
湯蔓不打算跳過:「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感情基礎,對彼此也不了解,不過既然已經結婚了,我也想把話說清楚。」
謝肅:「你說吧。」
湯蔓:「你如果家暴,我們立刻離婚,這是原則問題。」
謝肅的反應是有點無辜,他眉眼耷拉下來,看起來可憐極了:「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家暴?」
「你……長得太嚴肅了,看起來像是會打人的樣子。我們要真的吵架了,你好像一巴掌能把我扇飛。」湯蔓實事求是,她第一眼見他的感覺也是如此。
謝肅半天不說話,最後憋出四個字:「以貌取人。」
湯蔓噗嗤一笑,她覺得此時此刻的謝肅有幾分可愛,像一隻似氣勢磅礴的大型犬種,實則背地裡會拆家的那種。
委屈過後,他不忘為自己辯解:「我不會打女人的,我只會打壞人。」
湯蔓:「壞女人呢?」
謝肅:「讓我女同事處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