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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蔓心里莫名有些傷感,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謝肅用右手抓住她的手,問她:「要不要上來睡一會兒?」
湯蔓搖頭。
謝肅:「累不累?」
湯蔓搖頭。
謝肅:「困不困?」
湯蔓還是搖頭。
還不等謝肅繼續說什麼,湯蔓先他一步:「你到底要說什麼?」
謝肅半個身子倚靠在病床上,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想親你。」
湯蔓一噎:「謝肅同志,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在想什麼呢?」
謝肅耷拉著眉眼:「可是我很久沒有親你了。」
什麼叫很久啊,他從重症監護室轉出來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吻了他。
而且,昨天晚上他們兩個人不是還躲在病床的被窩裡親吻了很久嗎?由於吻得太激烈,還差點壓到他受傷的手,嚇出她一身冷汗,說什麼都不親了。
單人房間的病床只有一米二寬,兩個人成年人躺在上面擠得不行。一整個晚上湯蔓擔驚受怕,總疑心自己會壓到他的手,睡得戰戰兢兢。
這就算了,某個人一個晚上無意間將某個部分抵著她,使得她也心猿意馬。
今天晚上湯蔓說什麼都不要和謝肅躺在一張床上了。這個男人太危險了,躺在病床上也不安生。
可是謝肅一個正常男人,他只是手受傷,其他地方並無大礙。並且因為好幾日困在這十幾個平方的病房內,有一身無處宣洩的力量。
香軟老婆在懷,他卻什麼都做不了,確實折磨人。
湯蔓讓謝肅不要得寸進尺:「現在是大白天,隨時有人會進來,你克制一下吧。」
謝肅一臉無辜:「所以我也只是想想。」
湯蔓被他逗笑。高大的男人這時候穿著病號服,短髮有些凌亂,俊逸的臉龐不似往日那樣肅冷。
相處的時間久了,湯蔓很清楚謝肅這個人最是人畜無害。
她心軟,忍不住靠過去,俯身在他唇上蜻蜓點水。
不料,謝肅伸手按住她的後背,企圖加深這個吻。
湯蔓正準備反抗,他含著她的唇說:「就親一會兒。」
這話聽在她耳朵里,酥酥麻麻,讓她再次心軟,他接收到訊號,繼而貪得無厭。
與此同時,病房的門被推開。
是周蘭蕙和季儀。
兩個親家有說有笑,下一秒在見到眼前的一幕後,笑容禁錮在臉上,進退不是。
病床那頭聽到動靜的兩個人立馬像是彈簧分開。
湯蔓一臉尷尬,謝肅的臉頰也泛紅。
門口的兩個親家咳咳一聲。
周蘭蕙說:「哎呀,忘了買點水果。」
季儀跟著說:「就是就是,忘了買水果。」
兩人像沒事人似的,退出病房,關上房門。
湯蔓看了整個病房堆積如山的水果籃,羞恥到沒臉見人。
她伸手朝謝肅的腰上掐一把,怨他:「都怪你!」
謝肅寵溺笑著,全盤接受。
*
經過此事,謝肅被記了一次個人二等功。
湯蔓也終於知道他擺在家裡的那些獎狀都是如何得來,比起健康和平安,她寧願他沒有那些獎章。
有一天晚上,湯蔓和謝肅一起躺在病床上,彼此都沒有什麼睡意,他們一起聊天,天南地北地聊著,有說不完的話題,不免聊到一些關於生死的話題。
湯蔓問謝肅:「有那麼一刻,你會害怕死亡嗎?」
謝肅坦誠:「怕,真怕死。」
從高空墜落那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很多事情像跑馬燈一般在謝肅的眼前一一掠過。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
他未盡完一個兒子的義務,沒有做好一個丈夫的責任,還有很多的遺憾。
湯蔓說:「我也怕,怕再也不能和你說話,怕再也不能觸碰到你的體溫,怕再也不能親吻你的面龐。」
同樣的心情和感受,她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謝肅靠近湯蔓,伸手將她圈入懷中。他向她保證:「我答應你,不會走在你前面。」
湯蔓說:「那我要活得久一點。活到九十九歲。」
「那我就活到一百歲。」
「你說話算話哦。」
「嗯。」
謝肅怎麼可能捨得在湯蔓面前離開。
謝肅有個遠房的表姐,名叫謝靈凌。謝靈凌的丈夫名叫於晁,於晁是一名消防戰士。幾年前,於晁在執行最後一次任務的時候,在任務中犧牲。
於晁在犧牲後被評委了烈士,此後,謝靈凌便獨自撫養他們的孩子。
謝肅有所耳聞,謝靈凌與於晁之間恩愛的故事,他們是高中同學,輾轉多年在一起,無比恩愛。遭遇喪夫之痛,謝靈凌整個人性情大變。
逢年過節的時候,謝肅和謝靈凌也有碰面,但是交際不算多。只不過,每一次謝肅在見到謝靈凌時總不免會產生一些憐憫和同情。也會下意識地自我帶入,如果他先走了,那麼留下來的親人該怎麼辦?
或許,他很快就會被人忘記,又或許,有人也會因他的離世而抑鬱而終。無論如何,他都對不起那些愛他的人。
不久後,謝肅出院,湯蔓開車和他一起回鎮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