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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姝:「袁衷帶著這些砍刀失蹤……或者別人帶走了砍刀?」
程危準備採集痕跡,「那就要看看這裡有沒有除了袁衷的物證了。」
勘查的過程很枯燥,工作量也很大,海姝雖不是痕檢科班生,但在這一行幹得久了,痕檢師和法醫的活兒她都能做一些。採集牆上血跡時,她找到一把掉落在柜子底下的匕首,那匕首有血槽,裡面還有凝固的血。
牆上的線條、手掌給人一種從容的感覺,不像是在扭打中被強行印上去的。難道袁衷有自殘的癖好?沒事就在家中用匕首將自己刺得鮮血淋漓,再用血來作畫?
按照旁人對袁衷的形容,這不是不可能。
程危本以為能夠在屋裡找到第二人的痕跡,但竟然沒能找到,地上沒有頭髮絲,這很不正常。也許有人進來過,但在離開之前,抹除了自己的痕跡。因為袁衷本人沒有理由這麼做。
程危帶著樣本先一步離開三村,他要馬上對DNA、指紋等做比對。海姝暫時沒走,看見剛才那婦人正大聲跟鄰居們說警察來查袁衷,於是湊過去,和他們聊天。
老房子隔音不好,有人說,袁衷家裡有時會傳出奇怪的聲音,像在砸東西,但大家都習慣了嘈雜的環境,並不在意。
海姝問及袁衷死去的父母,大家七嘴八舌,說袁父當年還是廠里的生產標兵,但年紀輕輕染了病,拖了不到半年人就沒了。袁母呢,性格強勢,那些年經常聽得見她大罵袁衷的聲音。
但這也是棍棒底下出好人,誰都知道袁母是愛袁衷的,她只有這一個兒子,不疼他還能疼誰?
袁母也是病死,這一家的命都不好。袁衷身體似乎也不怎麼樣,瘦得跟猴兒似的,一到冬天經常咳嗽。好在玻璃廠優待工人子女,袁衷上了幾天培訓班,就順利進廠。
海姝特意問:「他爸媽真是得病?什麼病?」
「肯定啊,這還能假?就死在咱們廠醫院,一個肺癌,一個心臟病!」
海姝記下,又問:「平時看沒看見誰來找過袁衷?」
大家齊齊搖頭,說袁衷從小就沒朋友,性格太孤僻了,還特別邋遢,女孩兒尤其討厭他。
袁衷現在已經確定失蹤了,並且很可能和萬澤宇的死有關。海姝再次來到玻璃廠,找到袁衷所在部門。
一聽袁衷失蹤,大伙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第一個說話。一個大個頭被推出來,不情不願地說:「袁衷這人,咱也不熟,我們都當沒這個人。」
海姝:「沒這個人?但他也來上班吧。」
「誰知道他來不來?遲到曠工也不請假,有事老是找不著人。前幾年我還跟他好好商量上班的事,他倒是會答應,但下次還是找不到人。這不是坑我們嗎?後來我們也懶得管了,愛來不來,排班也不排他。」
海姝疑惑道:「那等於說他只拿錢不工作?」
「也不是完全不工作,有時他在,叫他幹活他幹得也還行,他這人有技術,沒出過錯反正。」
海姝:「可是既然這麼不守紀律,為什麼不辭退他?一而再再而三,領導忍不了吧?」
那大個頭抓抓頭髮,「嗐,我們這也不興什麼領導,我就是組長,我又沒開除誰的權力,也不是我發工資,管呢!」
海姝遂找到之前見過的管人事後勤等一干雜事的徐主任,對方也說袁衷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他也沒接到開除袁衷的通知,他為啥要去主動當惡人?
這便有趣了。海姝想,一個孤僻、古怪、邋遢,又總是遲到曠工的員工,為什麼能常年留在崗位上?袁衷技術不錯,但其他人技術就差嗎?袁衷死去的父親是標兵,父母早亡,太可憐,但玻璃廠已經在他進廠時給與了優待。
他也許和某位能拍板的人物有關係,所以才能長久留下。並且他也知道自己不會被開除,所以有肆無恐。
這人是誰?
多次與廣家人接觸,海姝無可避免第一時間想到他們。
犯罪的網絡變得更大,也更加複雜。萬澤宇、廣家、袁衷。
海姝向電氣工們打聽最後一次看到袁衷是什麼時候,有人說是1月4號,袁衷在食堂打了份燒白。
廠里的監控比鎮上多,海姝調出視頻,果然看到袁衷在4號中午12點50分出現在食堂。
這個時間對午餐供應來說已經相當晚了,食堂沒幾個人,菜也沒多少了。袁衷打好菜,在靠近門口的桌邊坐下,5分鐘後,那位說看到袁衷的電氣工從他身邊經過。他抬起頭,和對方打招呼。
海姝敲下暫停,問:「他主動叫你?」
電氣工愣了下,後知後覺地也覺得稀罕,「啊對,是他主動叫我!我就說怎麼還記得他吃了燒白,當時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袁衷從不主動叫人,其他部門的人有的不知道他是這種性格,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頂多嗯一聲。那天他為什麼叫住同事?
還有,他選擇的是挨著門的位置,他是故意想要叫住經過的人?
海姝問:「你們聊了什麼?」
電氣工緊張地回憶,「我們……我們沒聊啥啊!」
海姝讓視頻繼續播放,電氣工確實和袁衷說話了,而且看上去不止一句,在寒暄之後,他們還說了別的話。
電氣工急得一頭汗,越是著急就越是想不起。大個頭拍他的背,「慌什麼!這才幾天,你又沒得老年痴呆!聊了什麼就跟人家警察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