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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們總是熱衷於發揮想像,大學並不比市井更加純粹,很快就有學生知道了許巧宿舍有治療X病的藥,旋即「許巧染病」在校園裡瘋傳。傳到後來,八卦者甚至給許巧的失蹤下了定義——她是不檢點,病入膏肓後自殺了。
隋星太陽穴直跳,「我在周屏鎮所了解的許巧,不應該因為錢和病自殺——即便她真的染了病。」
老徐繼續說,就這麼查了半個月,重點查那些覬覦許巧的老闆、客人,還有可疑的學生,都沒有收穫。倒是在排查中聽說許巧幾次上了同一輛車,但沒人記得車牌,監控也沒拍到。
老徐嘆氣,「你知道查大學的難處吧,我們成天去學校晃,大學不滿了,說他們的學生沒有問題!」
隋星哪能不理解,在老徐肩上拍了拍,「難為你們了。」
老徐苦笑,「什麼難為不難為的,案子沒破,我心裡也不舒服。這不,去年其他三個學校又發生了失蹤案,還都是大學生。」
隋星難以平靜。許巧失蹤雖然已經有十年了,但她失蹤時在灰涌大學讀大三,也是大學生。而最近困擾灰涌市警界的正是三起大學生失蹤案。
許巧真的死了嗎?如果沒死,這些年來,她都在幹什麼?躲在哪裡?如果死了,是怎麼死的?她的死是否和大學生失蹤案、周屏鎮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隋星要了許巧部分同學、老師的聯繫方式,又打聽到許父在許母過世後,似乎一個人在城中村做點小生意。
隋星暫時不回周屏鎮,和海姝打視頻電話交流線索。
「你化妝了?」隋星嘖了聲,「你這新隊長……」
海姝說:「我找尹燦曦去了,順便化一下。」
聽完海姝和尹燦曦的交鋒,隋星說:「她聽到許巧的名字後情緒就不對,她在故意隱瞞和許巧之間的關係。」
海姝點頭,「但確實還沒查到她和許巧有交集。你那邊什麼情況?」
「許巧根本沒有找到,很可能不是自殺……」隋星說了和老徐溝通的事,「她要是活著的話,我們的調查方向就要改變。」
海姝消化了一會兒,「那就查下去。許巧就算在外打工,她的名聲也不該壞得這麼快,可能有人故意在校園裡造她的謠。」
隋星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但目的是什麼?」
掛斷電話後,海姝坐在車裡,看向熱鬧的化妝品店。尹燦曦也許知道真相,當許巧在很多人眼裡已經成了墮落、骯髒的代名詞時,她仍舊相信她的完美。
怎麼才能讓尹燦曦說出知道的一切?
調查推進,越來越多的線索從迷霧裡吐出來,但是也不斷有路徑被堵上。海姝開著車在鎮裡遊蕩,一遍一遍地梳理各種可能,當車經過醫院時,她忽然想到有一位很關鍵的人物,自己一直沒有親自接觸過。
萬澤宇的母親劉瓊。
劉瓊在得知萬澤宇遇害後,就情緒崩潰,住進醫院。此後,溫敘程危他們幾次想要從她這裡問出萬澤宇的交友情況,她都神志不清,未能提供任何線索。
但並非只有語言才能成為線索,生活痕跡是更加重要的線索。那日海姝在萬家,看到劉瓊的生活環境並不好,萬澤宇也許沒有真正孝敬她,給與她的是漠視。
按理說不應該是這樣。萬家出事之後,萬澤宇與母親相依為命,萬澤宇在外面也很注重自己的孝子形象,這是個城府很深,心也很細的人,他想對母親好,就沒道理給母親那樣的居住環境。
只可能是他不想母親過得好。
海姝在轉盤繞了個圈,將車停回醫院門口。
劉瓊的病房外有民警正在值班,說劉瓊的遠房親戚來了,在裡面探病。海姝等了會兒,聽見病房裡傳來沒聽過的方言。
房門打開,四個五十來歲、穿得很儉樸的人走出來,眼睛都有些紅。
海姝問:「你們是?」
為首的男人操著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話,說自己叫張剛,劉瓊是他表姐,很多年沒聯繫過了,沒想到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來看看。
海姝隨口道:「你們這是從哪兒趕來啊?路上累著了吧?」
張剛忙說不打緊,他們搭老鄉的車,從南邊孔雲鎮來的,臨到春節,路上堵,開了六個多小時。
海姝眼睫一顫,孔雲鎮?
「你們是孔雲鎮人?」
張剛侷促地笑著,「沒你們這發展得好,你放心,我們不是來攀親戚的!」
海姝腦中陡然閃過一簇光亮,萬澤宇的戶籍上只寫著周屏鎮,他們之前也沒有往萬家的祖籍上去考慮,派出所明確萬家兄弟的車禍就是一場單純的事故,她更是沒去查萬家兄弟的戶籍。
原來萬家來自孔雲鎮嗎?和放在羅家棺木里的生鏽鐐銬來自同一個地方?
海姝假裝問當年的車禍,「你們姐夫過世時,你們也來過吧?」
張剛憨厚地說:「萬大哥太可惜了,我們一起長大,肯定要來的!」
病房裡突然發出一聲悶響,接著是杯子、輸液杆翻倒的響聲,海姝立即趕進去,只見劉瓊竟是從病床上摔了下來,披頭散髮,正在痛苦地唉聲嘆氣。
她的幾個兄弟立馬衝進來,張剛把她扶到病床上,「姐,你這是咋了?咋掉下來了?」
第16章 凶喜(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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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瓊不說話,光顧著搖頭,視線從蓬亂的頭髮中透出來,躲閃地瞥著海姝。<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