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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永國眉心深如溝壑,也許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海姝拿出一個物證袋,「針孔攝像頭,對著你的辦公桌,你說什麼、做什麼,都有人聽得到、看得到。」
廣永國瞳孔縮小得就像那枚針孔攝像頭,急忙拿過來,表情像是撕裂開,「怎麼可能?」
海姝說:「你很驚訝嗎?那你剛才以為我找到的是什麼?」
廣永國恐懼地將物證袋拍在桌上,「不可能!」
海姝挑眉,「什麼不可能?你的意思是,我拿這玩意兒來騙你?那我圖什麼?」
廣永國脖子上的筋不斷繃起,眼珠頻繁轉動。海姝點頭,「對,你好好想想,你的辦公室里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是誰在監視你?為什麼監視你?事先聲明,這不是我們警方的東西。」
廣永國好像終於冷靜下來了,用手帕擦掉汗水,「謝謝,這事我要回去好好調查一下。」
海姝將廣永國送到門口,「廣廠長,我們還會見面的。」
晚些時候,隋星回來,海姝問具寧交待了什麼,隋星猛灌水,搖搖頭,「他咬死了不肯說灰涌大學的往事,很明顯他和龔照隱瞞的都是灰大的經歷,繞不開的就是梁瀾軍。他東拉西扯越多,我就越相信我那個猜測。」
海姝道:「說說看。」
隋星坐下來,「具寧得到名額的過程並不正當。當年他和梁瀾軍爭搶名額,梁瀾軍分數本身壓過他,這是最客觀的標準,而他說的什麼綜合素質、外語水平、人際關係,這些可操作性的可能就太大了。具寧和龔照當時就認識,而且關係不一般,具寧在龔照的幫助下拿到名額。這本來就是暗箱操作,所以梁瀾軍後來的憤怒也解釋得通。」
這樣的事別說是在快二十年前,即便是現在也屢見不鮮。海姝說:「奪走一個人的前途,還要讓受害者退學,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做得太過分。」
隋星說:「這裡我其實不大想得通。梁瀾軍被奪走名額,具寧問心有愧,更符合邏輯的是安撫梁瀾軍吧?畢竟最不想將事情鬧大的一定是具寧。可最後他們沒有給梁瀾軍任何好處,反而還從中作梗,導致他被開除。這是多大的恨?」
這只是很微妙的邏輯問題,很容易用「每個人思維方式本就不同」解釋過去。但海姝很清楚,推進案子的往往就是這些微妙的問題。
「龔照這麼幫具寧,這倆的關係也許不是朋友那麼簡單。」海姝和隋星對視,一瞬間都明白了對方心裡的想法。
隋星說:「我見過具寧的妻子,也是搞科研的,看上去和具寧沒多少感情,他們的家也不像正常的家。考慮到龔照男女通吃,被他玩死的章谷是個男人……龔照和具寧也許是同性戀。」
海姝說:「梁瀾軍成了他們感情的犧牲品。」
這條暗線浮現之後,鎮裡市裡的案子變得更加複雜。海姝將這些天收集到的線索匯報給喬恆,兩人逐個分析之後,都覺得最容易著手的是月升山莊。喬恆拍板,正式啟動對月升山莊、灰部落的調查。
接過文件,海姝起身就走,來到門口時又回過頭,「喬隊。」
喬恆:「嗯?」
海姝說:「我查案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感謝你的信任。」
喬恆笑了笑,「優秀的刑警不會放過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線索,去吧。」
灰部落暫時被警方控制,前台、王哥,還有他們口中居家的員工挨個接受問詢。警方從電腦中調取了月升山莊的客人記錄、流水,其客人里不乏在灰涌市叫得出名的富豪。
接觸他們困難重重,好在海姝有直屬上司的支持。富豪們對警方的調查表現出不同的態度,有的滿面堆笑,有問必答,但答的沒有一個在重點上,有的毫不掩飾厭惡和排斥,有的甚至說出「是我們養著你們」這樣的話。
但海姝見每個人都心平氣和,這些人的風格她早已見慣,換了不同的城市,但不同城市裡的富豪其實都差不多。
這一輪調查完,獲得的有效信息不多。海姝想起廣永國臉上那矛盾的表情,有些回過味來了,廣永國害怕,但也自信,他知道警方很難挖出東西來。富豪們承認經常去月升山莊消費,並且查得到消費記錄,每一項都列得清清楚楚,並沒有任何一項涉及違法犯罪。
月升山莊以前就非常謹慎,從來沒有出過事,龔照出事之後,廣永國不惜將月升山莊關停,他是個比龔照老練謹慎得多的人。
柳湘的自殺說不定是他唯一擔心的事,就像一個隨時會潰爛的瘡。
嗯?海姝將思緒往回拉了拉,老練謹慎。
警方盯上的那一群月升山莊會員,年齡普遍比龔照那一批人大很多,都和廣永國差不多大。
兩者面向不同群體,所以即便在大眾思維里兩者都是銀窩,但年輕的龔照完全不了解月升山莊。
可這會指向什麼結果呢?
海姝腦海中千頭萬緒,而面前的廣永國卻春風拂面,就好像在說:看,我沒有違法犯罪吧?
刑偵一隊進入月升山莊搜查,如果沒能搜出讓推斷落地的證據,後續偵查就很難繼續下去。海姝是剛調來的隊長,面臨的壓力將更大,且周屏鎮的案子還懸而未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