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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姝說:「但一般不都是專注於一種花嗎?比如牡丹節、桃花節。龜白山這是大雜燴。」
隋星想了想,「你管呢,大雜燴也有人愛看, 現代人看片兒都兩倍速, 一次性看完這麼多花,不比只看一種花划算?」
海姝:「……還挺有道理。」
刑偵一隊抵達龜白區時果然已經太陽落山了, 離奇出現的屍體目前在殯儀館等待屍檢,神壇和劉傻子的家外面都拉著警戒帶。部分覺得晦氣的遊客已經退房離開, 但絕大多數遊客還留在龜白村。
海姝來這一趟,對龜白區有了個直觀的了解, 龜白區的大部分地方其實是新城, 而龜白村只是龜白山下的一小塊,旅遊景區就在這一塊,但村民們接待能力有限, 沒法在景區訂到房間的遊客, 或者覺得景區農家樂太貴的遊客, 就只能住在新城的連鎖酒店。
總的來說,一個小山村靠旅遊發展成現在的規模, 實屬不易,當年帶領村民宣傳旅遊的人一定很有魄力和眼光。
「這就是龜白村的村長,老劉, 劉布泉。」派出所所長拉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走來, 向海姝介紹, 「就是劉村長帶著鄉親們致富的。海隊, 你有什麼問題, 儘管問他。」
海姝和劉村長對視,劉村長穿著褐色的毛衣和藍色長褲, 毛衣還脫線了,一看就是個憨厚的老農。劉村長臉上愁雲慘澹,顯然還沒有從中午的震驚中走出來,說話直犯結巴。
所長說:「老劉,這是咱們市局的領導,來查劉傻子家屍體的,你哆嗦什麼?早查清楚,咱也好早交差不是?」
劉村長長嘆一聲,「我怕啊!」
海姝問:「怕什麼?」
劉村長侷促地說:「都怪我,我反應太慢了,沒把劉傻子給攔住。這下怎麼辦?網上全是屍體圖,我們這賞花節的招牌給砸了啊!要是沒人來了,我怎麼對得起鄉親,怎麼對得起政府?」
所長安慰道:「嗐,你現在想那些幹什麼?我們這不是在解決問題嗎?再說,你怎麼知道賞花節的招牌就砸了?」
劉村長抹著眼淚,「劉傻子是我們村的,我們村就是賞花節的一部分,他殺了人,遊客還敢來嗎?」
「誰說人就是他殺的了?」所長有點不耐煩了,「劉傻子不是最愛到處撿垃圾嗎?怎麼就不能是他撿回來的?屍檢都還沒做呢!你瞎擔心什麼?配合市局的領導,查清楚了也好還大家清白!」
劉村長不安地坐下,海姝觀察了他片刻,問:「劉傻子家是個什麼情況?」
「他家裡沒人了,他小時候溺過水,這裡不清醒,但也不是那種純傻子,跟他講道理,他還是聽得懂。」劉村長指了指太陽穴,長吁短嘆。
劉傻子本名叫劉興,27歲,9歲溺水之前聰明伶俐,經常考班上第一名,那時劉村長還是村小的老師,記得很清楚。溺水之後,劉傻子就不讀書了,在家裡養著。
當年龜白村只是灰涌市一個很普通的村子,大家普遍沒錢,劉家特別勤勞,所以過得不錯,算是村里條件好的。劉傻子現在住的院子,就是那會兒蓋的,現在看著都不比新蓋的院子差。
劉傻子是家裡的老三,上頭有兩個哥哥,劉黎和劉明。據說劉家是想再生個女兒,因為女兒嫁出去能賺彩禮,但老三還是男的。劉傻子在家裡混日子,始終討不到老婆。討得到才怪了,哪有女孩願意嫁給一個傻子?
劉家父母和兩個哥哥都沒了後,劉傻子沒人管,徹底成了人見人嫌。
聽到這兒,海姝打斷,「怎麼全家都沒了?」
劉村長擦擦汗,繼續說,十多年前龜白村開始謀求發展,很多人都出去打工,劉家兩個兒子去了南方,學別人跑工程,結果和人發生矛盾,被打了,劉父和劉母趕緊去解決問題,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海姝越聽越覺得玄乎,「失蹤了?」
「說是失蹤,但這麼多年,我們都覺得,那就是死了。」劉村長說:「天高路遠的,我們這幫村民,也不能去給他們討公道。人找不到就只有找不到了,村里發展起來後,劉傻子基本算是我們給養著的。他糊塗啊,怎麼就弄來個屍體!」
得知劉傻子全家失蹤,海姝腦海里就有一根弦緊緊繃了起來。劉傻子被關在派出所的問詢室,海姝進去時,他抬起頭,眼珠被光照得像兩枚清澈的玻璃球。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27歲了,海姝會覺得他二十出頭。這傻子雖然有些邋遢,但五官清秀,相貌不錯,看得出沒吃過什麼苦,細皮嫩肉的。
他好奇地打量海姝,然後露出開心的傻笑,「你好,我叫劉傻子。」
「……」海姝頓了下,「你今天送到神壇上的是誰?」
「是我的老婆,她叫小維,我說過很多遍了,但是他們不信。」劉傻子委屈地嘟起嘴,「他們說我沒有老婆。」
海姝說:「那你老婆怎麼死了?」
劉傻子眨巴眼,「死了就是死了啊!」
「我是問你,她為什麼死了?」
「她死了!所以我帶她去參加『向死而生』!」
簡直是驢唇不對馬嘴。
海姝換了個方向,「你是怎麼認識小維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