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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一到會展四路,海姝立即沖入警戒帶,屍體還在原處,溫敘直接從家中趕來,比海姝先到達,正在做初步屍檢。
屍體正在腐爛,但並不嚴重,看得出面部特徵,海姝說:「趙雨夢?」
溫敘點頭,「很有可能。」
屍體身上沒有衣物,頭髮皮膚潮濕,但奇怪的是,她的軀幹上卻蓋著一塊整潔的白布。仿佛將她擺放在這裡的人,特意為她保持最後的尊嚴。
溫敘指了指屍體的頸部,「這裡有明顯的勒痕,頸椎已經錯位,身體各處沒有其他生前傷,造成她死亡的很可能是機械性.窒息。」說著,溫敘做了個雙手掐住脖頸的動作,「但和水依婷不同,她是被人用手掐死,這裡還有手指的痕跡留下。」
為了儘快確定屍體的身份,溫敘將屍體帶回市局,海姝留下來主持現場勘查。警車遠去,她抬頭看向綠化帶上的樹,風從空中吹來,樹上的粉花隨風飄飛,小小的花瓣落在草叢中。
海姝蹲下來,撿起幾片花瓣。剛才,在屍體還在這裡時,花瓣也是這樣飄飛,落在她的頭髮里、白布上,若是不考慮躺著的是一具屍體,那畫面甚至有幾分浪漫的美感。
這條子巷裡並沒有監控,環衛工人說他們每天不到5點開始做清潔,這一帶偏僻,別說大半夜,就是晚上8點之後,附近也不會有人經過。做白天清潔的人說,他昨天6點離開這裡,當時綠化帶上還沒有屍體。
清晨灑水車先在巷子裡灑了一波,司機沒有留心往草坪裡面看。草坪很窄,拋屍的人顯然沒有踩進草坪,此時他留在外面的痕跡也已經當然無存了。
不久,溫敘完成了屍檢,確定死者正是失蹤的趙雨夢。
得知警方找到了趙雨夢的屍體,張典治驚訝得眼珠都快掉出來,連偽裝傷心都顧不上了。海姝帶他去認屍,他迫不及待地掀開蓋在趙雨夢臉上的白布,看到那張輕度腐爛的臉時,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不——」
「趙雨夢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亡,死後被人埋在泥土中。她的頭髮、皮膚上沾有許多泥土草屑。」海姝將綠化帶上的照片丟到張典治面前,「但很奇怪,昨天晚上或者今天凌晨,有人將她放在了這裡。你說,這是什麼原因?」
張典治冷汗不停,表情非常難看,但仍然不肯認罪,「我怎麼知道?我不是被你們關起來了嗎?」
海姝說:「還在嘴硬,你大概不知道,經過分析土壤成分,我們可以劃出一個大致區位。」
張典治倒吸一口氣。
海姝也不跟他多話了,來到檢驗中心,溫敘不久前已經完成屍檢,趙雨夢的指甲里有微量皮質,但那並不是人體的皮屑,屬於沙發等人造皮革。這很可能是趙雨夢臨死之前奮力掙扎時摳下。
海姝一邊看報告一邊看趙雨夢的手指,自言自語道:「奇怪……」
她的手指完好無損,指甲都在,沒有被人為破壞的痕跡。但在這樣的兇殺案中,兇手為了避免自己的DNA或者其他有利於警方破案的線索留下,都會砍掉或者焚燒被害人的手指。
具體到這個案子裡,就算兇手確定趙雨夢沒有抓到自己,他能確定趙雨夢沒有抓到其他東西嗎?警方此前一直沒有找到趙雨夢,說明兇手是個很謹慎的人,那為什麼又要留下手指?正是在手指里,警方找到了人造皮革。
海姝不禁想,這會不會又是什麼誤導?
另一邊,溫敘等人正在緊急對土壤樣本做檢測,人手不夠,程危都被叫了回來無償打工。
「這土壤可能來自千心區東北靠近城郊一帶。」程危說:「我記得那邊以前有一些莊園,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房子,市政規劃一直沒規划過去。」
海姝立即帶隊出發,程危說的地方叫田欄街,涌恆集團還沒被打掉之前和一些開放商在那兒搞房地產,修了不少不倫不類的別墅。十年前涌恆集團倒台,田欄街牽扯各方利益,加上遠離城市中心,一時被擱置下來。這一擱置,它就跟被遺忘了似的,一直爛在原地。年輕人都快不認為田欄街是灰涌市市區了。
警車在田欄街停下,這裡確實像個落後的小鎮,零星的別墅過去看著氣派華麗,現在再看,感覺就像積木搭出來的。令人驚訝的是,別墅和莊園裡面基本都有人。但他們不是住在這裡,只是把別墅當成工作室,做點電商生意。
海姝一家一家看下來,停在一座最冷清的別墅前。這家看上去已經荒廢了很久,但鐵門輕輕一推,竟然就能打開。海姝的視線落在鐵門一旁生鏽的門牌上,訝然道:「這是……」
那門牌寫著:水莊。
田欄街的自主管理者忙不迭趕來,生怕警方是來查什麼違規,連忙說:「我們這兒都是正規租賃,業主讓我們幫忙看著,消防油煙通道這些都沒問題的!」
海姝指著門牌,「這家是?」
管理者想了會兒,「這家腦袋死,有錢都不肯賺的,這個院子從來沒有出租過!你說這不是傻嗎?這邊的房子又不可能自己住,何必呢!」
海姝問:「這戶人家叫水什麼?」
「哎喲這一時半刻我也想不出來,我回去瞧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