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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因為她過於自負,認為其他警察實力不如自己。而是通常情況下,鎮裡的案子由鎮裡的警力偵查,不行就轉移到分局,最後才是市局。這麼一來,一些重要線索就消失了。
海姝站起來,端著茶杯循著時間線回憶。
尹燦曦給她當線人也罷,回到家鄉嫁給廣軍也罷,都是為了查出許巧失蹤的真相。尹燦曦已經非常接近真相了,查到廣軍就是覬覦許巧、害死許巧的人。但是許巧的屍體卻不在廣軍交待的地方。
海姝的眉心一點點皺緊,已經查到這個地步了,尹燦曦必然比警察更在意許巧的屍體在哪裡。她以為尹燦曦會經常出現在警方的視野中,詢問調查進度,但尹燦曦像是突然沒了興趣。
月升山莊的罪惡因為柳湘而被揭露,廣永軍承認是自己帶走了許巧的屍體,DNA也比對上了。她本想通知尹燦曦,尹家人卻說不知道尹燦曦去了哪裡。
她給尹燦曦打電話,多次顯示關機。
那時她根本沒有餘力去考慮尹燦曦是怎麼回事,只得暫時擱置,現在案子真相大白,再想到尹燦曦,就感到這個女人身上迷霧重重,越想越奇怪。
尹燦曦似乎和幾樁案子都沒有關係,她只是執著於找到害許巧的人,但她的存在感著實太強,海姝難以忽視。
再次撥下手機里存著的號碼,海姝聽到了和前幾次無異的機械女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保存文件,關閉電腦,海姝打算明天再去一趟周屏鎮。尹燦曦在她這兒成了一個疑點,如果得不到答案,她很難安心將結案報告提交上去。
不過次日一早,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現在了市局。
盛巋然,巋然科技的創始人,亦是梁瀾軍和具寧的同學。海姝在此前的調查中多次聽到這個名字,具寧稱他為天才,農業學院至今仍然掛著他的各項榮譽。而他不管是與當年的是非還是現在的案子,都沒有任何關係。
盛巋然不像梁瀾軍那樣滿臉風霜,也不像具寧那樣刻意風度翩翩,他的頭髮灰白,瘦削,稜角分明,絲毫不顯老態,倒是有種時尚感。
「我得知我的老同學犯了錯,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幫到他。」盛巋然面露遺憾,「對受害者我感到很抱歉。」
梁瀾軍和趙月都已經明確表示不需要律師,一心求死,而他們犯下的罪行的確很難逃脫死刑。海姝和盛巋然聊了會兒,得知他與梁瀾軍在灰涌大學一別之後,就沒有見過面了。
盛巋然悵然道,他一直很欣賞梁瀾軍的求學精神,只可惜梁瀾軍和具寧爭奪名額時,他自己也是個窮小子,無法伸出援手,這些年想到那件事,就覺得很可惜。
為梁瀾軍提供法律援助的事,海姝說了不算,盛巋然道謝之後又說,自己會盡力。
看著盛巋然的背影,海姝出了會兒神,覺得這一定也是個很有故事的人。
溫敘上樓時,遇到正在下樓的盛巋然。在盛巋然即將與他擦身而過時,他說:「盛巋然?」
盛巋然停下腳步,友好地點點頭,「警官,你好。」
「你好。」溫敘也點頭。此人他在電視上和隋星的調查資料上都見過,讓他比較在意的是,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寒原市。
「有什麼事嗎?」盛巋然說。
溫敘意識到自己這招呼打得十分突兀,搖頭,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盛巋然微笑離開。
料理好市局的事務,海姝前往周屏鎮。
周屏鎮經歷了這麼大的事,玻璃廠正在逐步復工,人們討論的仍舊是梁瀾軍、趙月、廣永國一家。
海姝開車從商業街經過,尹燦曦的化妝品店大門緊閉。她下車問隔壁的商家,說是春節後尹燦曦就沒有開過門,應該是不做了。
海姝來到尹家,尹父尹母尷尬地招待,尹燦曦的弟弟已經去外地打工。
「尹燦曦最近不在家裡嗎?」海姝問。
尹父搖搖頭,說尹燦曦這些年行蹤不定,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我以為她和你們一起查案呢。」
海姝說:「她沒跟我一起。」
尹父抱怨了幾句,又說:「我們是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啊,一會兒要和廣軍結婚,一會兒要查許巧怎麼死的。哎,她小時候根本不認識許巧啊!」
海姝突然感到脊背上過了一道電。她明白那種矛盾的感覺是怎麼來的了,尹燦曦總是說家裡重男輕女,是許巧給了她溫暖。但在婚禮之前,海姝在尹家感受到的是尹家父母對尹燦曦的關心,尹燦曦口中百般不是的弟弟,也就是個普通人,手腳很勤快。案發當晚,尹燦曦來派出所,也是弟弟將她接回去。
海姝說:「可是尹燦曦說,她經常去許巧家玩,許巧還將裙子借給她穿。」
尹母想了想,「不會,我們又不是不給她買裙子,她說的應該是佳佳,那個孩子小時候總被欺負,許巧幫過佳佳。」
海姝趕緊問:「那這個佳佳現在?」
尹母嘆了口氣,「聽燦曦說,她出去沒多久人就沒了。」
第40章 凶喜(40)
40
車在從周屏鎮回市局的公路上奔行, 路旁的樹上發出新芽,寒冷的空氣里已經有春日的氣息。
海姝握著方向盤,神色凝重, 腦海中反覆重放著在尹家得知的消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