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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在這兒?」她沒話找話。
謝驚嶼站直,「想打聽下我的線索有沒有用。」
海姝笑了聲, 「有用, 張純羽覺得手鍊在水依婷手臂上劃了下,等於詛咒開始起作用了。」
謝驚嶼點頭, 兩人都沉默下來。幾分鐘後,謝驚嶼說:「就這?」
海姝注視他的眼睛, 「謝老弟,你知道嗎, 你對那串手鍊的關注影響了我辦案。」
謝驚嶼像是沒聽懂, 「我?影響你?」
「我總是在想,你為什麼在意那個圖案?手鍊意味著什麼?這個姓謝的為什麼不說實話?他一個特勤,對我遮遮掩掩, 知情不報, 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我怎麼才能給他控一控?」
謝驚嶼眼神微微改變, 仿佛驚訝於聽到這一番話。
海姝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明白了嗎?我本來專注於案子, 但時不時開小差想到你,你快要占據我的思維了。」
謝驚嶼喉結動了動,張開嘴。
「還是說, 這就是你的目的啊謝老弟?」海姝在他肩上拍拍, 「美猴王都沒你會耍寶。」
走廊里沒有其他人, 兩人沉默地對視, 也許這更像一場對峙。須臾, 謝驚嶼岔開話題,「我那天去四季, 沒權限調查孔平遠,現在有了張純羽的證詞,可以去探探他的底細了吧?」
海姝收回手,知道謝驚嶼這是又一次拒絕她的試探,言歸正傳,「你一起來嗎?」
謝驚嶼笑道:「好歹是我找到的線索。」
翌日,刑偵一隊來到四季養老院。院長和護工們頓時慌了神。四季是很普通的養老院,在對待老人、財務做帳上,要說一點貓膩都沒有,那幾乎不可能。但海姝不是來查這些的,出示一系列手續,言明只調查孔平遠。
房間打開,海姝也聞到了謝驚嶼所說的奇異香氣,孔平遠安詳地躺著,沒有意識。他這情況,基本不可能做問詢,海姝只得安排隊員們先對房間進行勘察,香、古玩、書籍帶回去做鑑定。
在一個柜子里,海姝看到了一幅裱起來的畫,裡面的圖案和謝驚嶼畫的很像,也和張純羽的手鍊很像。
海姝問:「上次你來時就看到了?」
謝驚嶼別開視線,幾秒後點頭,「嗯。」
海姝找到院長:「孔老先生現在這樣子,你們是不是該聯繫家屬了?」
院長局促不安,「正常情況是該聯繫,可是他的家屬從來沒來過啊。費用也是直接打過來,我們聯繫不上對方。」
海姝提出查看收費記錄,院長連忙讓人去列印,還說孔平遠有一張卡,日常花銷用的就是那張卡。
孔平遠是四季養老院裡住得最久的老人之一,每個護工看似都與他很熟悉,但海姝了解之後發現,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來歷,他到底是誰。他就像一個沒有根的人,飄到了養老院,從此再沒去過別的地方。
他屋裡的那些東西是怎麼來的,養老院也一問三不知,但說他剛住進來的時候,東西還沒有那麼多,應該都是後來才買的。
又說他這兩年雖然身體大不如前了,但精神好的時候還是會出去走走,反正他不缺錢,可能看到喜歡的玩意兒,就買回來。老小孩老小孩嘛,人老得糊塗了,行為舉止就和小孩差不多。
不久,經過戶籍警、銀行的配合,查到給養老院打款和給孔平遠手上的銀行卡打款的帳戶在國外,這些錢是什麼錢,不得而知。而孔平遠的身世亦是撲朔迷離,他來到養老院之前的記錄是一片空白。
此時,他躺在醫院,像是一個包裹住無數秘密的繭。這個繭就要死去了。
就在刑偵一隊調查四季養老院時,溫敘拿到張典治簽的字,帶張純羽做了精神鑑定。得知女兒要做精神鑑定,張典治非常驚訝,但並沒有阻撓,等待的過程還主動與溫敘聊天,說張純羽如果精神真的有什麼問題,那一定是水依婷造成的。
「那個女人,外人都被她的外表騙了,說她溫柔、知書達理、善良。反正什麼好話都往她身上套,敢情她永遠不會犯錯,錯的都是別人——我,她哥,她女兒,所有人。她哪有那麼好?她虛偽做作透了!她享受每個人舔她寵她,我們都在給她提供情緒價值。她還特別會道德綁架……」
溫敘平靜地聽著張典治的抱怨。過了會兒,張典治說:「溫醫生,看你情緒這麼穩定,你家那位一定是個賢妻良母吧?」
溫敘微笑,卻未作答。
張典治咂了下嘴,不再說話。
鑑定結果不出溫敘意料,張典治抓著報告的手卻有些發抖,血脈親情好似在這一刻終於醒來,「純羽她,她真有問題啊?」
「被害幻想,而且程度非常高。」溫敘與海姝碰面,「五年前父母感情破裂,水依婷將過余的情感傾注到她身上,對從來沒有受過挫折的人來說,那是個巨大的轉折。從那之後,她出現精神問題,並且一步步加重。海隊,我很懷疑她在問詢里說的那些話。」
海姝迅速看完報告,也反應過來了,「那些單純是她的幻象,還是孔平遠真的給她說了那麼多。」
溫敘點頭,「我反覆看了幾次問詢錄像,她在提到媽媽、水依婷、女鬼、那個東西時,語言其實很混亂。早在她認識孔平遠之前,她就已經認為水依婷被女鬼占據了。她只是不知道怎麼才能搶回自己的母親。她說是孔平遠將手鍊交給她,用於驅邪。但其實隨著她病情的加深,她自己也可能想像出這一點。而且結合她的行為舉止,我覺得是她自己想像出的可能性更高,她只是要找個人來支持自己。至於孔平遠,這個人如果只是個普通的老人,那我會更加確信一切都是張純羽的幻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