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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勛其實並沒有出國,你和鍾疆讓他回家繼承家業,將他拉入你們的信仰圈子,他成為了你們信仰的犧牲品,是嗎?」海姝說:「還有鍾勛的女朋友周佳佳,你們對她做了同樣的事。」
說著,海姝拿出周佳佳的照片,「這個女孩,當時才19歲,你還記得她嗎?」
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侯苹劇烈地發抖,迅速拉起被子,將自己裹起來,「你別過來!你別過來!不是我!」
海姝逼近,「你很害怕她?為什麼?主傷害了她,是不是?」
侯苹大哭,「我不認識她,啊啊啊啊,救命啊,我不想死!」
保安趕來,海姝結束詢問。
黃醫生不安地問:「海警官,難道侯苹以前殺過人?我們治精神病患者,可不敢治殺人犯啊!」
海姝擦了擦汗水,叮囑黃醫生看好侯苹,當著她的面聯繫現州市刑警支隊,對方保證會派隊員過來。
與此同時,謝驚嶼已經與開具鍾疆死亡證明的派出所民警聊上了。站在派出所的角度,鍾疆的死亡是沒有懸念的意外事件。
四年前的11月,派出所接到森林公園保安報警,說在巡邏時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疑似從山上掉下來摔死。民警趕到,在死者身上找到證件和手機,很輕鬆確定身份。
侯苹來到派出所,看到丈夫的屍體,痛苦得當場暈倒。
經過解剖,法醫確定鍾疆死於高墜,他枕部骨折,脊椎折斷,肋骨扎破了內臟,失血過多。對現場的勘查還發現,他極有可能是自殺身亡。
侯苹醒來後接受問詢,對丈夫自殺並不吃驚,不斷責備自己沒有看好他。
派出所了解到,他們是一對白手起家的夫妻,最近幾年生意越來越不好做,欠了一堆債。兩人的精神壓力都非常大,侯苹稍好一些,而鍾疆多次將「一了百了」掛在嘴邊。
出事之前,他整理了自己的個人物品,難得地親自下廚,給侯苹做了一頓晚餐。共進晚餐時,他告訴侯苹,心里太煩,想要去短途旅遊放鬆一下。
人在壓力大的時候需要獨處,侯苹很理解,所以鍾疆幾天沒有回家,也沒有給她打電話,她都沒料到鍾疆自殺了。
人證物證都指向自殺,派出所因此給鍾疆的死下了定義。民警注意到侯苹狀態很差,帶她去看了醫生,之後和社區工作人員定期上門關懷,半年後發現侯苹的精神疾病已經發展到必須住院的地步,才將她送到水曦療養所。
謝驚嶼問:「他們還有個兒子。」
民警說:「是,我們曾經嘗試聯繫鍾勛,但是他在國外,聯繫不上。」
謝驚嶼說:「你們查過鍾勛的出國記錄?」
民警愣了下,搖頭,「侯苹這麼說的,鍾勛在很多年前就出國了。」
謝驚嶼又問:「侯苹現在的治療費用是誰在負擔。」
民警說,錢是直接從侯苹的資產上扣除。侯苹和鍾疆曾經有千萬資產,但後期經營不順,尤其是在鍾疆自殺後,侯苹再也無力支持,公司倒閉,清算債務後,侯苹還剩下三十來萬,這三年來侯苹一直在用這筆錢。
謝驚嶼說:「只有三十多萬,精神病院的費用不低,要是哪一天用完了呢?」
「這……」民警撓撓頭,也答不上來。他只是個小小的片警,這種事著實操心不上來。
謝驚嶼拷貝了部分資料,回到酒店時,海姝剛洗完澡,正在擦頭髮。
謝驚嶼:「……」
海姝見他像個木頭人站門口,奇怪道:「敲門又不進來?」
謝驚嶼望天,「你洗澡還開門?」
海姝更奇怪了,「不是你咚咚敲門,我開什麼門?再說,我洗完了好嗎!」
謝驚嶼進來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端來椅子,坐得離海姝的床遠遠的。
海姝罵了句神經,拿吹風吹頭。但吹了會兒,從鏡子裡看謝驚嶼,這平時嘴欠的人此時正老老實實地端坐,一聲不吭,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剛洗完澡,就放了個男同事進來,什麼都不說,自顧自地吹頭髮,好像是有點……那啥……尷尬?
謝驚嶼這時來,肯定說來交流線索的,怎麼能結束這段尷尬?海姝頭上的燈泡一下子就亮了——這還不簡單?他們當刑警的,一說起案子來,誰還顧得上別的?
海姝關掉吹風,頭髮沒幹,但也不管了,毛巾大喇喇地搭在肩上,「來,謝老師,告訴我你都有什麼想法?」
謝驚嶼抬頭,就看到海姝頭髮濕漉漉站在自己面前,衣服領子上沾著水,問他——有,什,麼,想,法。
第112章 沙漏(09)
09
謝驚嶼喉結動了下, 腦中飄過一句話:我想法多了。
但幾乎是立即,他甩了下頭,很正直地笑了笑, 「鍾疆和侯苹這幾年生意失敗, 可能是有人在搗鬼,鍾疆被逼到自殺, 而侯苹被逼成瘋子。」
海姝點頭,「詳細說說?」
謝驚嶼將鍾疆的屍檢報告點開, 遞給海姝,說:「當時出警的隊員沒有找到任何能夠指向他殺的證據, 鍾疆在進山之前的舉動也符合自殺的心理。他跳崖的時候, 身邊有沒有其他人,現在已經很難找到答案,但他走到自殺這一步, 後面一定有推手。我猜, 這個推手就是讓尹燦曦心甘情願保持沉默的人。逼鍾疆和侯苹走向絕路, 是他向尹燦曦承諾的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