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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是村民們說的劉家父母去江鹿市的時間,劉傻子也這麼說。如果推斷是正確的,他沒有道理來撒這個謊。
「他們被人害死了!」劉傻子說:「被江鹿市的人。是劉村長幫助我。」
還為劉村長說話,言語裡沒有一絲怨恨。海姝陷入懷疑,難道之前的推斷方向錯了?
現在小張已經不在灰涌市,無法來與劉傻子面對面交流。但她提到的女人對警方來說很有價值,這個女人有可能就是被害人。
海姝在白板前低著頭踱步,女人也是曾經來過龜白村的遊客,劉傻子對她起了心思,龜白村春夏是旅遊旺季,秋天山里產出板栗,女人沒有得到板栗,她也許是春夏來到龜白村。但村民們沒人記得她,她不是去年來到龜白村,而是前年、大前年?
這就更難查了。
海姝怔了會兒,又聯繫溫敘。這一次,比對有了進展,溫敘發現一個名叫華占平的男人,和被害人存在親緣關係。華占平今年35歲,是鐵品縣人,雖然不在灰涌市,但在同一個省。五年前,他在KTV參與聚眾鬥毆,由此被採集了DNA信息。
終於有了突破點,海姝決定立即前往鐵品縣。此時溫敘和隋星都不在村里,程危和其他隊員一起做排查。海姝想了下,還是決定給隋星打電話,把這邊的事交給她。
安排好了,海姝正要下樓,就聽見窗外傳來一陣陣騷動。派出所這個位置看不到外面具體發生了什麼,只聽得見有人在喊叫。
海姝快步來到樓下,見一個隊員面色凝重地跑回來,「海隊,外面在鬧事!」
海姝問:「鬧什麼事?」
「嗐,還不是因為我們的排查嗎!」隊員苦著臉,「讓我們破不了案就滾蛋,別占著茅坑不拉屎,影響他們賺錢!哎,這劉村長說話也沒管多久的用啊!」
海姝想,也許不是劉村長說話不管用,是隨著警方掌握的線索越來越多,有的人慌了。
她離開派出所,朝聲音傳來的巷子走去。轉過彎,就看見一群青年漢子堆在那兒,不少人手上抄著工具,幾個嗓門大的女人哭哭啼啼說客人全都嚇走了,家裡孩子都讀不起書了。幾名隊員正在和他們講道理,但他們哪是講道理的人。
海姝看到了程危,程危個頭小,看著年齡也不大,是刑偵一隊裡最好欺負的。他滿頭大汗被村民圍著,像是挨了揍。
海姝掃視一圈,發現當地人確實很精,來的人打扮得吊兒郎當,一看就是不學無術的人,劉村長、幾個大型農家樂的老闆可是一個沒來。到時候真算起帳來,劉村長大可以說是年輕人們血氣上頭,不懂事,自己勸了,但是一把老骨頭,實在是勸不動啊。
有人舉起手機,對準海姝,幾乎是馬上,更多人舉起手機。海姝很清楚他們的目的,挑釁警察,甚至對警察動手,不斷地給警方的調查添堵,而警察要是還擊,或者說出稍微過分的話,馬上就會被他們拍下來,發在網上,煽動不明真相的網友對警察群體進行網暴。
海姝向程危走去,混混們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笑得就跟流氓似的。她雖然高挑,但在一群年輕男人里,身高很難占到優勢。那些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讓她作嘔,可是她現在必須解決問題,把隊友救出來,儘可能讓這些人別影響調查。
可她暫時的沉默讓男人們更加興奮,有人吹起口哨,大聲說著輕薄的語言,她來到人群之中,難免有肢體碰觸,膽子大的竟是抄起棍子,碰了碰她手臂。
空氣中充斥著怪笑和污言穢語,她儘量讓自己平靜,告訴自己,我是來解決問題。但無論什麼時候,這一群烏合之眾都讓人噁心,她深吸一口氣,指甲嵌進了掌心。
混混們顯然在欺負警察中得到了樂趣,一步一步放肆起來,終於,有人將棍子一揮,不再是試探,而是照著海姝肩膀掃去。
海姝有準備,但還沒動手,眼前卻飛快閃過一道黑影,只聽一聲慘叫,那棍子和揮著棍子的人應聲倒地,棍子滾到海姝腳邊,那人抱著手腕在地上打滾痛呼,好似已經脫臼。
海姝抬起頭,與一雙深邃的眼眸相撞,那眸子裡帶著淡淡的笑意,顯得漫不經心,下巴和鼻樑在她不久前的夢裡出現過,但更熟悉的還是那雙眼睛,她很確定,自己見過這雙眼睛。
對視只有短暫的幾秒,男人轉身時,她又有種更加懷念的感覺,他們不止是在市局的走廊見過,也不止是在星沉遊樂園見過,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們就已經相識。
但現在顯然不是剖根究底的時候,男人剛才不知從哪裡跳出來,一出腳就踹斷了混混的手腕,現在村民們群情激奮,揮舞著棍棒要討個說法,鏡頭也全都對準他們。如果男人動手的那一幕被拍下,恐怕不好交代。
突然有人喊道:「怎麼拍不了?」
聲音越來越大,更多人發現自己手機拍不了。而抄著傢伙人圍攏來,看著聲勢浩大,卻全都不敢對男人動手。
「阻礙警方執法,公然襲警,海警官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想和你們動手。」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說話間活動了下手腕,「但我沒她這麼有風度,你們剛才幹的事我已經全部錄下來,現在誰想不開,過來和我切磋兩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