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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姝進一步,「袁衷在電氣工的崗位上混吃等死,長期曠工,有活兒時找不到人,你說他這樣的工人,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被開除?」
廣軍愣了半天,好似終於反應過來,「所以你認為是有高層保他?是我們廣家?」
海姝說:「從已有的線索出發,我很難不這樣分析。當然你可以反駁解釋。」
「不是我!也不是我們廣家!」廣軍前所未有地激動,語速飛快地撇清自己與袁衷的關係。
海姝盯著他,漸漸不確定起來。她今天是來試探廣軍,而廣軍的反應她再熟悉不過,這是很多被懷疑的無辜者的正常反應,他們憤怒、害怕、激動,非常亢奮地為自己辯解。
和此時相比,過去躲躲閃閃的廣軍才更加可疑。
難道她的判斷錯了?袁衷在廠里被厚待確實和廣家,起碼和廣軍沒有關係?
突然,廣軍停下爭辯,眼睛裡迸發出雀躍得有些詭異的光,「海警官,袁衷是和宇子一起被害死的是吧?」
海姝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暫時沒回答。
他卻像終於鬆了口氣般,緩緩坐下,表情和剛才、和之前每一次都不同,好像一下子平靜,他的嘴角甚至掛上了一絲很淺的笑容。
「海警官,還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是無辜的,但我願意配合調查。」
第11章 凶喜(11)
11
「……他這什麼反應?突然被奪舍了嗎?」隋星看完海姝給廣軍做問詢時的錄像,疑惑得差點爆粗,「他剛才還激動辯解,怎麼一下變得這麼淡定?」
海姝也很不解,廣軍變了語氣後,整個人的氣場隨之變得平和,耐心地解釋自己和袁衷唯一的關係是,他們都在玻璃廠工作。他聽大家說過電氣工里有一個怪人,但不清楚袁衷經常遲到曠工。他也覺得袁衷這情況應該是在上面有什麼關係,但他敢保證廣家絕對不是袁衷的關係。
海姝離開住房科時,廣軍甚至還拉起家常,說婚禮被攪合,自己在家庭和尹燦曦之間也很難做,彼此之間已經冷了好幾天,希望海姝作為好姐妹,能向尹燦曦傳達他的心意:我愛你至死不渝。
海姝走了一段路,想到廣軍說那話的神態,後知後覺有些想吐。
這幾天醒著就為案子奔忙,海姝沒顧得上關心尹燦曦,如今廣軍言行陡變,她打算抽空再去找找尹燦曦,打聽更多和廣軍有關的細節。
不過廣軍的事暫且需要放一放,那位在食堂被袁衷叫住的電氣工在緊張導致的「短路」後,終於理順了和袁衷的對話。
他回憶,他從過道走過去時,袁衷是背對著他的,所以應當是他先看到袁衷。袁衷什麼性格,電氣工們再清楚不過,他根本沒有打算叫袁衷,可就在他走到袁衷的桌邊時,袁衷叫住了他。
「說實話,聽到他的聲音我都是懵的,他怎麼會主動叫我?他平時不說話,聲音很陌生。但我和他對上眼,那確實是他!」
海姝看視頻時就發現一個顯得奇怪的地方,袁衷沒有回頭,他是在同事還在他身後時就抬頭叫人。一般情況下應該是同事已經走過他,他看見了,才開口。
電氣工的說法佐證了海姝的猜測,袁衷進來就看見了同事,坐在離開食堂的必經之路上,雖然沒有回頭,但一直注意著同事的動靜。
電氣工接著說,反應過來之後,他有點悚然,但既然袁衷叫他了,他總不能不理,於是停下來找話說。他看見袁衷吃的是燒白,所以隨口說:「今天這時候了還有燒白?咱食堂燒白好吃啊!」
袁衷說:「你也吃的燒白?」
電氣工說:「我昨天吃了,今天吃的紅燒肉。」
這位電氣工是所有電氣工里出了名的好脾氣、話多,說完了也沒走,繼續嘮叨:「你怎麼也來這麼晚?加班啊?」
袁衷說:「嗯,上午多做了點,下午有事。」
「啊,你要早退……」電氣工想起袁衷的散漫,有點尷尬,「那我先走了。」
袁衷卻忽然說:「不是早退,是去給宇子幫忙。」
在周屏鎮一說宇子,所有人都知道是萬澤宇,電氣工好生奇怪,「宇子?他啥需要修?」
袁衷說:「不知道,叫我去看看。」
聽到中途,海姝瞳孔就輕微一縮,等電氣工說完,海姝問:「你確定袁衷提到了萬澤宇,而且是主動提到?」
「對啊!宇子就是萬澤宇,不可能是其他人。」電氣工解釋,萬澤宇幾乎每天都會進廠送貨,給工人們的福利也多,以前惠民店有個什麼需要修理的,電氣工們確實去幫過忙。
袁衷在撒謊,他離開玻璃廠之後的軌跡很清晰,沒有去過萬澤宇的任何一家惠民店。
但保險起見,海姝還是和隋星各自去惠民店核實,順便查了萬澤宇在4號下午的行蹤。萬澤宇當天上午去玻璃廠送貨,下午到過一家惠民店,然後去了廣家,幫忙籌備婚禮,看不出與袁衷有什麼交集。而在晚上7點,萬澤宇離開廣家,之後的行蹤無法確定。
海姝見縫插針,向派出所年長的民警打聽玻璃廠老車間工人被燒死的事。
民警:「不可能!我那時已經在這裡工作了,沒有聽說過!」
海姝問:「那車間轉移的事,當時是怎麼說的?」
民警說,據他所知,玻璃廠說車間修在鎮外西北,工人們生活太不方便,而且管道鋪設的成本太高。在東邊重建時,鎮裡本來的群眾也沒什麼不滿,因為玻璃廠提供了大量工作機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