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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4號中午,離海來一公里遠的公交車站監控,拍到了張純羽。她一個吃穿用度都很奢侈的富家女,步行一公里去坐公交本來就很奇怪了,上車後她竟然沒用電子支付,而是投了兩塊錢。
謝驚嶼利用市局臨時證件的便利,在公交公司查到張純羽在黃鸝三路下車,此後去向不明。
黃鸝三路——也就是四季養老院所在的片區——居住著的幾乎都是中下等收入群體,老年人特別多,娛樂場所只有網吧撞球室這種幾乎已經被時代淘汰的地方。張純羽和這裡簡直格格不入。
謝驚嶼在黃鸝三路轉了兩天,這邊監控倒是不少,但他沒有理由讓相關部門配合他,於是只能用張純羽的照片來詢問。
要說黃鸝三路哪裡有稍微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地下通道里的古玩店。攤子上永遠聚集著一群人,古玩琳琅滿目,一百件里有一件真的就不錯了。
謝驚嶼就是在一家古玩店打聽到,張純羽經常來這裡,但從來不買,只是看,只是聽別人講。
幹這個的,嘴皮子都利索,講起一件器物的來龍去脈,能扯個三天三夜。張純羽聽夠了就走,像是打發時間,過陣子又來。
像她這樣的客人,古玩店本來是不歡迎的。但她是個高中女生,長得又漂亮,在一眾烏漆嘛黑的大老爺們兒中異常養眼,所以她一來,大家還挺歡迎。
店主們對張純羽也很好奇,其中不乏有人懷著齷齪的心思,跟著張純羽說些葷話。一來二去,便有人看到張純羽去四季養老院,猜測她家的長輩就住在裡面,她來看長輩,才順道來看看古玩。
「我就是這麼找過去的。」謝驚嶼道:「確定地方後拷到的監控你也看到了。接下去就是你們刑偵一隊的活兒,她和孔老頭兒有什麼關係?孔老頭兒為什麼長期住在四季養老院?」
海姝低著頭沉思,不久說:「你還是沒說清楚這個圖案。它一定很特殊,不然你不會在張純羽身上耗費那麼多精力。」
謝驚嶼說:「所以我說,審張純羽是你們的活兒,我也很想知道這個圖案到底有什麼意義。」
海姝擰眉看著謝驚嶼。此時的謝驚嶼和平時有些不同,不再懶散地笑著,漆黑的眼中泛出一絲孤獨和偏執。但這樣的謝驚嶼恰好是她曾經熟悉的。
小宇,在碗渡街動不動就生氣黑臉的小宇,就總是這樣。
海姝說:「我會用這條線索去試探張純羽,你說得沒錯,這的確是刑偵一隊的工作。但是,和碗渡街有關的事,你不應該瞞著我。我和你一樣,都經歷了那個夏天。」
謝驚嶼倏然看向她,眉宇間浮出一絲不確定,「你……」
海姝說:「能讓你突然變得神經質,我猜,這個圖案和當年的事有關。」
謝驚嶼沉默。
海姝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謝謝你的線索。我自己來找真相。」
謝驚嶼站在原地,看著海姝離開辦公室的背景,片刻後抓住額發,用力地往後捋了下。夕陽剩下的光落在他的眼裡,很快被深沉的霧色所吞噬。
第77章 粉梅(08)
08
「你又來找我幹什麼?」張純羽拿著電子菸, 一幅小太妹的模樣,「行行好大姐,別來影響我學習好嗎?這是學校!」
海姝手臂一揮, 輕描淡寫地奪過電子菸, 「你也知道這是學校啊?斯蒂雲的校規允許學生抽菸?」
「你!」張純羽撲過來搶,海姝卻靈活地一避, 趁勢抓住她的手腕,看清了她戴著的手鍊。
這手鍊乍一看很容易以為是什麼佛珠串, 現在玩佛珠串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仿佛成了什麼流行。但仔細觀察, 的確是謝驚嶼所畫的有四個眼睛的交叉沙漏。沙漏支棱出的地方雖然不鋒利, 但貼著皮膚終歸不那麼舒服。
「這是什麼?」海姝問。
張純羽像是被踩住了尾巴,尖叫起來,「放開我!要你管?啊——」
海姝不放, 「你和四季養老院的孔平遠老人是什麼關係?」
張純羽定住了, 愕然地瞪大雙眼, 「你,你說什麼?」
海姝說:「我上次問你清明節期間去了哪裡, 你說不出。你以為不說,我們就不會查?你那天乘公交去了四季養老院,還在裡面住了一晚上。我們已經向養老院核實過, 那不是你第一次去。張純羽, 你去幹什麼?」
張純羽大叫, 海姝說:「噓, 你千萬別編一個什麼你去慰問老人的藉口。你母親雖然已經遇害, 但你父親建在,你希望我直接去問他嗎?」
張純羽不叫了, 憤恨地瞪著海姝,「對,我媽死了!你不去查是誰殺了她,跑來刁難我?我清明節去了哪裡,我和孔爺爺是什麼關係,和她死沒死有關嗎?」
「孔爺爺?」海姝說:「你是這麼叫孔平遠的?我聽說你很喜歡聽人講古玩的故事,他也給你講嗎?」
張純羽又急又害怕,她漸漸發現自己對這個女警察毫無辦法,恐嚇撒潑裝傻都沒有用,她的眼睛永遠都那麼平靜,像湖水一樣。
海姝再次逼近,「你知道你最讓我在意的是什麼嗎?你說,是你弄死了水依婷。有這一句話,我就不可能將你當成單純的被害人家屬來對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