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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如只有自己,想去哪就去哪,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大不了暴斃路邊,死得乾脆利落,一點掛礙都沒有。
許知意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錯過了困點,根本睡不著,又想起了今晚遇到的人。
那半張臉的側影真的像。
這些年也曾經遇見過有點像寒商的人,有人有類似形狀的眼尾,有人笑起來唇角會有差不多的弧度,手像的人最多,許知意看見過幾次,那樣的腕骨,那樣的手指。
一絲一點的,卻沒辦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寒商來。
許知意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雨還在繼續下著。
公寓樓外,和許知意直線距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越野車。
車裡,寒商一直等到那幢老公寓唯一亮著燈的房間熄了燈,才發動車子。
可是兩隻手都在奇怪地發麻。
像是壓得太久,血液不流通一樣,不太聽使喚,無數針尖似的星星點點的刺痛。
寒商攥了攥雙手,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有人在某些時刻想要抽菸。
寒商索性把車子熄了火。
剛剛在路邊,看見那隻小虎斑貓,想起往事,順手摸了摸小貓的頭,小貓就跳下矮牆,沿著路往前走。
寒商跟了幾步,轉過拐角,就看到許知意了。
那一瞬間,寒商全身的血液上涌,耳邊轟鳴得聽不見聲音,站了好幾秒,才回過神,火速回到車上。
然後就莫名其妙地跟著她到這裡來了。
寒商拿起手機。
他熟門熟路地找到裴長律的微信,想了想,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長律,我剛剛遇到你女朋友了】
兩人的上一次對話還是去年過年的時候,裴長律發了個不知哪裡複製來的春節祝福,夾雜著左一個右一個花里胡哨的表情符。
加州和這裡有時差,現在正是上午,裴長律應該在實驗室,消息回得很快。
【女朋友?】
不過緊接著就跟過來另一條。
【你說知意?你去澳洲了?還遇到我老婆了?怎麼會這麼巧?】
寒商盯著那行字。
這說明,許知意不止沒有跟裴長律一起待在美國,而且裴長律很清楚她在澳洲。
裴長律的下一條消息已經追過來了。
【剛剛?你們那邊現在幾點?】
他反應不慢。
手機響了,是裴長律打過來的。
他劈頭就問:「知意怎麼了?你們現在大半夜的,你是在哪遇到她的?」
寒商的手麻著,心臟懸浮在半空,像是放不對位置,沒著沒落的,語調聽起來卻自然如常。
「馬路邊。她在公交車站,像要搬家一樣,帶著個電飯鍋,好像在等人。」
「半夜搬家?」裴長律的聲音中透著點明顯的著急,「她前兩天從國內走之前,還在微信上跟我說過,最近澳洲的房子特別難租,她該不會是沒地方住了吧?」
寒商默默聽完,問:「她怎麼樣,難道你不知道?」
裴長律嘆了口氣,「她跟我打電話,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非要去澳村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讀那種奇奇怪怪的學位,說自己搞科研會瘋,一看文獻就頭疼,死都不要再進實驗室,只能先等她讀完書,再到美國來了。」
寒商沒有說話。
裴長律突然意識到,「你就那麼看著她在馬路邊坐著?你不管?寒商你是不是人?」
寒商停頓了很久,忽然笑了一聲。
他在車裡伸了伸兩條長腿,改成悠閒懶散的語調,「否則呢?我住的地方上下是打通的,只有一張床,你想讓我們兩個睡一起?」
「我操.你祖宗的。」裴長律直接罵了句髒話。
寒商淡淡答:「你隨意。姓寒的祖宗我也不太想要。」
裴長律沒理會他發瘋,接著問:「那她現在在哪?」
寒商抬起頭,看了一眼公寓樓熄了燈的窗口,腦中浮現出剛才接許知意上車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長相周正,身材不錯,看著三十出頭,成熟穩重,年齡應該比許知意大上一截。
許知意跟他上車時神情從容自然,肯定不是綁架。
兩人停好車後,一起把許知意的行李搬上樓,然後再沒下來。
沒過多久,樓上一間房間的燈就熄了。
寒商收回目光,回答裴長律:「我哪知道。我回車上拿了點東西,回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走了。」
裴長律想了想,「這樣,明天我問問她情況。我把她手機號碼給你,你正好在那邊,能幫就幫一把。」
寒商好半天才嗯了一聲,「你欠我人情,記得還。」
裴長律說:「那沒問題,我肯定領你的情。等你什麼時候來美國,我請你吃飯。」
寒商靠在座椅背上,「誰缺你那頓飯。」
裴長律說:「你該不會又想讓我裸奔吧?說真的。聽知意說,你那邊最近好像是真的不太好租房子,你有什麼辦法嗎?」
寒商想了想,「我好像還真有。我媽很多年前來澳洲拿身份的時候,在這邊順手買過一個鬼屋。」
裴長律莫名其妙:「鬼屋?」
「是一百多年的老房子,上次翻新起碼是二三十年前,也沒租出去,一直扔著沒人住。」寒商說,「我前些天去看過一次,到處都是灰,跟盤絲洞似的,要是當鬼屋的話,掛上牌子就能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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