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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律過幾天就走了,我跟你羅姨說了,哪天請他來咱家吃頓飯,他給了你那麼多複習資料,得好好謝謝人家……」
媽媽幫許知意拉好衣服,對著鏡子裡打量。
「我們知意,長得這麼好看,又乾乾淨淨的,一看就是好學生的樣子。」
許知意也打量了一遍鏡子裡的自己。
如果時間軸在此時向後拉,十年後的許知意會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清新到透亮,皮膚潤澤,連不太打理的髮絲都在閃閃發光。
可是當時的許知意對著鏡子,只覺得正在發育中的身體別彆扭扭,從上到下,就連腳踝和手腕都細骨伶仃,和路上走來走去的漂亮的小姐姐們相比,像根正在抽長的小苗,哪裡都尷尬。
媽媽接著說:「知意啊,你也努努力,爭取和長律一樣,考上明大。」
許知意默了默,「媽,你女兒成績比裴長律還要好一點,考明大沒有那麼難。」
許知意媽媽一臉茫然,「啊?你能考上明大嗎?」
許知意無語地看著她媽。
姐姐許從心向來優秀,八項全能,各種競賽獎項拿到手軟,光環太強,身為不太被重視的老二,早就已經習慣了。
「去明大好,」媽媽回過神,繼續嘮叨,「以後有長律在那邊,還能照顧你,我和你爸也放心……」
許知意到裴長律家的時候,是裴長律媽媽開的門。
許知意乖乖叫:「羅姨。」遞上那袋櫻桃。
羅姨看見許知意,笑彎了眼睛,接過櫻桃。
「你媽媽跟我客氣什麼。長律和同學在裡面呢,不用換鞋了,人多,他們都沒換。」她回頭叫,「長律,快出來,知意來了。」
裴長律應了一聲,立刻從裡面出來了。
裴長律的外表,一眼清俊沉靜美少年,只有許知意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知道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絕不是表面那個樣子。
客廳里已經坐了一屋子人。
多數都是裴長律的同學,剛剛高考完,一個個東倒西歪,放鬆得如同大赦後的死刑犯,也有零星的高二的幾個,來湊熱鬧。
裴長律對大家說:「我老婆來了。」
一片起鬨聲。
這人向來這樣不大著調,許知意反駁:「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誰是你老婆??」
有人說:「長律,這真是你女朋友啊?」
裴長律笑,「不是,我說著玩的。這個是知意,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就像我妹妹一樣,你們誰也不許欺負她。」
「我就說嘛,你不是正在追七中那個校花?」
旁邊的人搭茬:「啊?不是跳舞的那個了?換了?」
裴長律笑而不答,從他手裡一把奪過遊戲手柄,塞給許知意,「你玩半天了,給知意玩一會兒。」
他們正開著大屏幕的投影,玩一個組隊打喪屍的遊戲。
許知意在沙發的貴妃榻上坐下,隨手接過遊戲手柄。
她忽然看見寒商了。
裴長律家是一整層通透的大平層,四面的窗全開著,通風透氣,窗外樹蔭下的涼風透進來,帶著不知什麼花的香味,一絲暑氣也沒有。
寒商正站在臥室門口那邊,絲絲涼風中,遙遙地看著這邊,手抄在褲子口袋裡,隨便倚著牆。
他今天沒穿校服,穿了件黑T和寬鬆的淺色褲子,還有雙造型猙獰黑紅配色的球鞋,好像腳下踏著那天的血一樣。
他這種應該叫做濃顏系,建模臉,輪廓很深,鼻樑端直,一雙漂亮的眼睛藏在眉骨和眼窩的陰影里,還神奇地長著明顯的臥蠶。
這人的樣子,既有種強烈的侵略性,又有種渾不在意的疏離感,彼此矛盾,又和諧共存。
這會兒疏離感占了上風。
他遠遠地站著,像是與這邊熱鬧的人群格格不入。
許知意的鼻端仿佛又冒出血腥氣,心想:他竟然也在。
完蛋。今天晚上又要做噩夢。
第二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卻緊跟著冒出來:剛才隨手一紮,都沒有好好梳過頭髮。
許知意很想抬手順順頭髮,但是又覺得寒商明顯正在看著這邊,只能死死忍住。
裴長律在許知意身後坐下,用胳膊肘懟了懟旁邊的人,「坐過去一點,別擠知意。」
他從背後伸過來兩條胳膊,和她一起握住手柄,隨手幫她按上面的按鍵。
「我教你。」裴長律說,越過她的肩,低頭和她一起看手柄上的按鍵,「下面這個是射擊,左上是特殊技能,你靠近隊友的時候按這個,就會出來一道光,給隊友加血……」
許知意低頭從他的胳膊里鑽出來,「不用。我會。」
余光中,有人過來了,是寒商。
他在側邊坐下,和她只有幾十公分的距離。
有別人立刻狗腿地遞手柄,「寒商,要玩嗎?長律家這個大屏幕,打著就是爽。」
「不用。」寒商拒絕了,淡淡說,「這有什麼爽,要是有一天,遊戲變成自己在這種環境裡真開槍,才是真的爽。」
裴長律轉頭笑道:「等著你以後做出來噢。」
許知意攥著遊戲手柄,盯著屏幕,莫名地有點走神。
各式喪屍尖叫著往上撲,許知意按住按鍵不松,瘋狂掃射。
視野的餘光里,只有寒商的兩條長而直的腿,還有他隨便搭在旁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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