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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你繼續堅持。」裴長律說,「你今天找我是有事?還是純閒聊?我得出發去實驗室了,一大堆活兒等著。」
寒商答:「沒事,純閒聊。你走吧。」
電話掛斷了。
手機的亮光消失,房間重新黑下來。
外面的月光順著百葉窗沒關牢的縫隙透進來,映在牆壁上,一道一道的,像小時候在作業本上打的格子,卻一行行的全都空著,不知該在上面寫點什麼。
他們最後還是要訂婚了。
她和裴長律。
從很多年以前,寒商就料到早晚會有這天。只是沒想到,陰錯陽差的,這件事最終會發生在他眼前。
隔壁傳來輕微的動靜,好像是許知意在翻身,不知是床鋪還是胳膊,輕輕碰了一下牆,咚地一聲,在靜夜裡清晰無比。
她沒睡安穩,莫名其妙地給自己灌了那麼多酒,一定不太舒服。
寒商凝視著牆壁,忽然伸出手,把手掌貼在牆上月光畫出的一道道空白格子裡。
牆壁平坦,硬而涼。
一個瘋狂的想法湧進腦中,完全不受控制。
他不甘心。
管她是誰的老婆,誰的未婚妻。
就算她真的快要訂婚了,又怎樣?
就算她真的把他當成一件不想買,卻又受不了誘惑,只想穿幾天的漂亮衣服,又怎樣?
手掌漸漸和牆壁一樣冰涼。
寒商很清楚,他現在滿腦子想要做的,其實和寒翎媽媽曾經做過的如出一轍,也許有點區別,但是區別不大。
徹骨的涼意從手心透進來,一點點滲入全身,讓血液凝結,凍出冰碴。
他的一部分對自己全是徹底的鄙夷,另一部分卻瘋狂地叫囂著,毫不妥協,背水一戰,一步不退。
許知意那邊又傳來床鋪的一聲輕響。
響聲驚動了寒商近乎凍結的身體,他動了動,手背上映著的月光也跟著一晃。
他盯著自己的手。
這隻手手指修長,骨節線條乾淨利落,手背上青筋微微隆起,分寸適宜,就連指甲的形狀都完美無缺,再往上,就是微突的漂亮的腕骨,然後是肌肉分明的小臂。
這副皮相有多蠱惑人心,寒商自己當然知道。
他的外貌和年輕時的寒啟陽幾乎一模一樣,每個見過寒啟陽年輕時代的人都會驚嘆於父子兩個有多麼像,寒商也看過他爸以前的照片,不考慮衣服和環境,只看臉,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照片上是他還是寒啟陽。
這是一張他所痛恨的臉,但是非常有用——
在許知意身上。
她說過,他是一件漂亮的衣服,承認受不了誘惑。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這些年,他總是想得太多,顧忌太多,做得太少。
離她訂婚,只剩短短的兩個月。
那他就當她的一件只肯穿兩個月的衣服好了。
也許。
寒商心中還存著一點自己都不敢正視的念頭。
也許,經過這兩個月,她覺得他這件衣服特別好,特別合身,真的願意改變主意,把他這件衣服買回家呢?
第28章 有人並不想低調
許知意沒有真的醉, 卻沒能逃過第二天的頭疼。
頭骨深處的神經一抽一抽的,臉和眼皮也都浮腫著。
她半掩著衛生間的門,往臉上拍冷水,寒商竟然進來了。
他態度自然, 就像衛生間裡沒別人一樣。
許知意相當無語, 正想說話, 忽然意識到他今天身上穿的是什麼。
是件純白綿軟的短袖T,大概是睡覺時穿的, 內衣一樣, 肩和胸嚴絲合縫地與身體貼合著,甚至微微有點繃緊, 腰那裡倒是松的,但也沒寬餘多少,稍微一動,就勾勒腰部緊湊的線條。
這沒法不讓人想起他那天什麼都沒穿的時候。
寒商像是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隨手放下手裡的幾個瓶瓶罐罐。
「你沒關門。我沒關門的時候, 你不是也隨便進麼?」
行吧。
「再說你也沒在幹什麼……」寒商在鏡子裡觀察了一眼許知意,「……就是在打自己的臉?需要我幫忙麼?」
許知意:「……」
許知意:「不用,我自己來就好。謝謝你昨天送我回房間。」
寒商拿起剃鬚刀, 抿起下唇,半仰著頭,對著鏡子刮下巴上新露出一點的青色胡茬。
這倒是一件新鮮事。
他的毛髮比當初濃密,但是一直處理得乾淨, 許知意當年和他同出同入那麼久, 並沒有看見他做過這件事, 不由自主, 好奇地在鏡子裡盯著他泛著一點青色的下巴瞧。
剃鬚刀的刀頭緊密地貼合著他漂亮的下頜線, 緩緩移動,不知為什麼,看起來曖昧異常。
許知意挪開目光。
鏡子裡的寒商還在看著她,他在剃鬚刀馬達輕微的嗡嗡聲中說:「你怎麼知道昨晚是我?」
許知意又用冷水拍了拍臉,誠懇回答:「酒精只會讓人頭暈,並不會讓人失明。能讓人失明的那是甲醇——你一把我放床上,我就醒了。」
寒商仿佛笑了一下,「不客氣。」
既然他承認了,許知意就繼續,「所以你昨晚的所有操作下來,一共欠我四十刀。」
寒商拿剃鬚刀的手頓住。
許知意本以為他會說「好心沒好報」之類,他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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