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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有卿沉默。
陳氏也就他這麼一個孩子,自然捨不得對他說太重的話,怕外面風雪灌進來,她讓人關上門後坐到裴有卿的身邊,看他面上頹容便苦口婆心勸他:「你是咱們家的頂樑柱,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要是你祖父、父親看到你這樣,指不定該有多失望!」
裴有卿面露慚愧:「是兒子讓母親擔心了。」
陳氏聽他這樣講,心裡便又稍稍安慰了一些,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還算知道心疼她。她現在就盼著他徹底想清楚後能跟那女人和離,便問起正事:「你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
裴有卿能怎麼想?
他自然是不希望跟雲葭和離的,他也不信雲葭真的會跟他和離,就徐家現在這樣的情況,雲葭離開他能去哪?
不過是氣頭上的話,裴有卿根本不相信。
他跟陳氏說:「雲娘現在心裡有氣,兒子也不想讓她難受。那個女人就勞煩母親幫忙打發了……」他到底還是憐惜的,那女人跟他的時候是處子,也是受權勢所迫,又替他生了孩子,想必這一年也吃盡苦頭,便又多說了一句,「她也是良家子出身,又替兒子生了孩子,母親便多給她些銀錢傍身,好讓她下半輩子能夠衣食無憂。」
「至於那個孩子——」
裴有卿猶豫了下,不確定雲葭的心思,只能說:「等這事過去,兒子再問問雲葭,她若肯,便記在她的名下放跟前或者由您養著,若不肯,便放在西院,找個教養嬤嬤看著再好吃好喝供著,別讓他受了苛待就是。」
雖說父子血緣,不可割斷,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自然還是雲葭,最想要的也只有他跟雲葭的孩子。
西院是國公府里最偏僻的院子,以前裴郁就住在那附近。
這是裴有卿至今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也只能這樣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總不能真的把他扔了。
不過想來他這樣做,雲葭的氣也該消了。
她總是心軟的。
未想這番話卻讓陳氏猛地變了臉。
陳氏本來是想來勸說兩人和離的,未想兒子居然還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女人,她心裡惱怒,面上也沒藏著,當下就怒道:「我看你真是鬼迷了心竅!」
「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值當你這麼對她?」
「現在外頭那些人都知道她要跟你和離,你不肯撒手,見天荒的打著名頭想登門來看我們家的笑話,你不想著怎麼拿捏她要她乖乖聽話,要麼一紙休書把她趕出去,居然還事事為她考慮!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不孝子!」
陳氏氣得胸脯一上一下的,看著裴有卿的眼睛也滿是震怒。
裴有卿卻不喜她這般說雲葭,皺眉道:「母親,我跟雲娘從小一起長大,此中感情怎能因為這些小事就沒了?這事說到底也怪我。」
他嘆了口氣:「當初我若是沒喝醉,也就不會糊裡糊塗以為那女子是雲葭,跟她發生關係,自然也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你!」陳氏覺得他簡直瘋了,怒瞪著一雙眼睛斥道:「你是瞎了還是聾了,你那媳婦都已經給你寫和離書了,你還以為她在跟你開玩笑?所以說她跟她那不守婦道的母親像呢,你看看燕京城誰跟她們母女一樣主動跟自己夫君和離的!我當初就不該心軟答應你跟她成親,現在好了,真是丟煞我這張臉了!」
當初陳氏就不肯他娶雲葭。
可自己這個兒子鐵了心非要娶她,為此荒廢了在外面的功課,更是在祖宗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米水不沾,她就這麼一個兒子,看他日益消瘦,怎麼可能不心軟?最終還是拗不過他同意徐雲葭進了門。
沒想到這個女人進了門還不安守本分,現在居然還要跟子玉和離。
她指著裴有卿說:「你是不是真要等她離家,你才能想明白她是真的不想跟你過了?」
「母親——」
裴有卿長眉緊蹙,還欲說話,外面忽然有人著急撩火跑了過來。
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經在院子裡響了起來:「世子,不好了!」
來人是裴有卿的貼身小廝劉安,他不知道陳氏也在屋裡,推門進來剛要說外面傳來的消息就被本來就心情不好的陳氏沉臉發作道:「沒規沒矩,誰教你的規矩讓你這樣闖主子的門?我看就是你們這些東西教歪了世子!才讓他現在耳不聰目不明,滿腦子只有他那馬上要離家的媳婦!」
劉安看到陳氏當即就白了臉跪下了。
戰戰兢兢的。
身子都打起了擺子。
劉安從小跟著他長大,主僕二人的感情不淺,裴有卿看不得他這樣,但也知曉母親這會正惱怒著,他若是這會幫忙反倒會讓母親更加生氣,只能說:「什麼事這麼慌張?」
劉安偷偷看了一眼陳氏,一時不敢開口。
陳氏見他這樣卻更為惱怒,重重拍了下桌子呵斥道:「世子問你什麼事,你聾了不成!」
劉安依舊有些猶豫。
若只有世子也就罷了,偏偏夫人也在,若是讓夫人知道——
就在他遲疑間,外面又有一個婦人進來了,來人是陳氏的心腹李媽媽,她也是急匆匆來的,臉色不大好看,跟陳氏和裴有卿請了安便急匆匆走上前報了外頭傳來的消息:「夫人,世子,少夫人走了。」
第2章 前塵(2)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