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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若是想留在京城也可以,我已經跟蘊娘商量過了,她不會再說什麼。」
「京城的有間書院也不錯。」
「無論你是想留在家中繼續請先生教學還是去書院都可以,只要你喜歡。」
「星洲——」
袁野清看著袁星州說:「你的前十三年,我沒參與過,我也知道你十分不喜歡我這個父親,怪我害死了你的母親,但餘生還很長,我不希望你把你的人生全都浪費在這些恨意上面。」
「你還小,你應該去擁有享受你自己的人生。」
「你放心,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以你的意見為主,你想要怎麼選擇都可以。」
袁星州聽完這席話遲遲不曾言語,半晌之後,他忽然看著袁野清說道:「這次的事,我知道,白柔幾日前找上我讓我昨日喊你去別莊。」
「我以為——」
他原本直勾勾地看著袁野清,此刻卻還是垂下眼眸,語氣艱難地說道:「我以為是她要對你做什麼,所以我應允了,在聽說是他們出事的時候,我也沒跟你說,我討厭你,討厭他們,所以他們是死是活都跟我沒有關係。」
袁星州知道自己不該說的。
他這樣說出來,能有什麼好結局?可他還是忍不住說了。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麼,甚至都已經做好準備看袁野清變臉,等著他喊人把他帶下去。
可他等到的卻是一隻大手輕輕按在了他的頭上。
袁星州神色一震。
他下意識抬起眼帘,卻瞧見袁野清正溫和地看著他:「我猜到了。」
「什麼?」
袁星州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他目光呆滯地看著袁野清,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天離開別莊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他還受著傷,手一直伸著還是不舒服,便又收了回來。
他猜到這事星洲有參與,只是不知道他參與了多少,直到在山上看到阿寶他們對他的信賴,方才鬆了口氣。
不管這事星洲參與了多少,至少這一夜他曾護著他們。
人之初,性本善。
他生過這樣的惡念也全因為他這個做父親的緣故。
若是他從他小的時候就知道他的存在,悉心教導他,對待他和阿寶他們一樣,他又豈會懷著這樣的惡念?
他不怪他。
他只希望他餘生可以為自己而活,不要再被恨意消磨自己的人生。
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他才又問袁星州:「白柔人呢?」
袁星州依舊看著他訥訥說道:「死了。」
「……我們被帶到山上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袁野清瞭然,未再多提此事,只跟袁星州說道:「這事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袁星州看著他,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他好。
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不怕我再對他們做什麼嗎?」
袁野清看著他說道:「你起過的惡念已經被你的善意所取代,我相信你不會再對他們做什麼。」
見袁星州沉默,袁野清繼續同他說道:「你不必違背你的心意,非要認我們,但我希望你可以擁有你自己的人生。」
袁星州看著他又沉默了許久,終於啞聲開口詢問:「他們什麼時候走?」
袁野清知道他這是已經做好決定了。
「如今我傷勢未愈,不清楚二老會不會延後,但應該也就在這個月了。」
「我去別莊等著,走了讓人來喊我。」袁星州說著便直接站了起來。
「星洲。」
袁野清輕聲喊他。
袁星州低頭看他。
「他們既是你姜姨的爹娘,也是我的義父義母,你若不願喊他們一聲祖父、祖母,日後便喊他們一聲師父、師娘,他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得空也會去看你。」
袁星州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一眼,他便收回了視線:「不用了。」
他說完便抬腳往外走。
外面夕陽已經西下,天空呈現出紫紅色旖旎的美。
路青候在外面。
看見他出來立刻迎了過來:「少爺。」
袁星州嗯了一聲。
看著遠邊的天空說:「走吧,回別院。」
他說完便自行往外走去。
等姜道蘊帶著兩個孩子來看袁野清和袁星州的時候,袁星州已然走了,從袁野清口中得知袁星州的答案,她一時也遲遲未語。
她已經從兩個孩子的口中知道昨日袁星州護著他們的事了。
……
當日山上的那一群人被一網打盡,事情自然傳進了宮裡,經由袁野清的話,明深把那些人是鄭家二老太爺所派來的事一併報到了聖上那邊。
聖上未讓隱瞞。
不日早朝便有御史曝出此事,接二連三的,還有不少人狀告這位鄭二太爺仗著是中山王的兄弟就在定州為所欲為的消息。
當初鄭京之事,其本人受凌遲一罪,原本以他的罪責該誅其九族,天子開恩,只處置了鄭京那一脈,讓其子女妻兒處以流刑,卻並未對鄭京的父母兄弟做什麼,也算是保全了鄭家二房這一脈。
沒想到陛下天恩,這鄭家如今竟然又行此一事。
刺殺朝廷命官,擄掠朝廷命官之子,此事一出,不僅御史震怒,其餘百官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