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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昨晚就想來找你,不是騙你,你若不信,下次可以去問下榮科。」
「七秀——」
徐沖第一次這樣直接喊她的名字。
霍七秀泛著水光的眼睛驀地睜大了一些,她張口想應,卻發現嗓子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啞了,緩了一會才輕輕嗯了一聲。
「我這個人不算好。」徐沖說。
霍七秀聽到這話下意識皺眉想出聲反駁,但還未等她開口就聽到徐沖已然繼續接著自己剛才的話往下說:「脾氣大,性子直,朝堂裡面不知道得罪過多少人,之前還差點出事。」
這點霍七秀沒法反駁,但還是不肯聽他這樣貶低自己,她看著徐沖說道:「都已經過去了。」
徐沖聽出她話中的寬慰之意,心下生暖,面上也不由露出一個笑容:「是,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我如今雖然還是學不會卑躬屈膝,但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莽撞行事,現在這個差事雖然比不上以前,但總歸也算是個實職。」
他說到這,忽然話鋒一轉:「但有些東西沒法過去。」
霍七秀微愣。
正想詢問什麼,便聽徐沖同她說道:「我以前娶過妻,跟姜道蘊雖然最後鬧得不歡而散,但從前也是真心喜歡過她的,這點,我沒辦法否認,甚至我很感激她替我生育了這雙兒女。」
「當然,我如今與她已經沒那個意思了,若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你的面前。」
「但我不得不與你承認,在這個世上,我的兒女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甚至遠超我的生命,不管以後發生什麼,這一點都不會有所變化。」
徐沖覺得自己的腦子大概是被驢踢了。
如果季岐他們在這,聽到這番話,估計都要直接開罵問他是不是傻了。
徐沖也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非常不合時宜,哪有人會願意聽他說這樣的話?又有誰會不希望自己被人捧到心尖尖上,成為獨一無二的那一個?他這一上來就跟她說,我沒法把你當做最重要的那一個,如果不是他們有多年的情分在,估計霍七秀都應該直接喊人把他趕出去了。
所以徐沖剛才心裡猶豫,不敢說,覺得她和胡老闆登對都是認真的。
他當然可以不說這些話。
但他不想騙她,也不想以後再告訴她,讓她嫁給他之後再失落。
「但我能跟你保證,我娶你之後,這一生都只會有你一個,我所有的榮華身份都與你共享,除了我的兒女之外,你會是我余後一生最重要的人。」
「我會護著你,誰也不能欺負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想經商就繼續經商,我不會困著你。」徐沖看著霍七秀沉聲保證。
霍七秀聽罷之後,看著他遲遲不言。
就在徐沖以為自己沒戲,以為自己已經被剛才那番話淘汰出局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一道很輕的笑聲。
愕然抬頭。
他看到霍七秀眉眼含笑看著他,眼睛卻不知何時又泛起了水光。
在他的注視之下,那雙他從未見過掉過眼淚的美眸竟然開始不住往下掉落眼淚,撲簌簌的,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
在徐沖的印象中,霍七秀從來都是堅強的。
甚至可以說在認識霍七秀以前,徐沖從來沒想過一個女人可以堅韌到這種地步。
被自己的夫君拋棄、追殺,從天之嬌女掉入泥潭也不曾哭過,這麼多年商海沉沉浮浮,被人刁難嗤笑嘲諷,也從未掉過一次眼淚……徐沖有時候都以為霍七秀是天生沒有淚腺,要不然怎麼會從未見她哭過?
就連他自己,都曾紅過眼。
她卻沒有。
可如今,她竟然哭了,就在他面前……哭了。
徐沖頓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他下意識想伸手去給她擦眼淚,又覺得這樣於理不合,只能幹站著著急:「你、你別哭啊。」
「是不是我剛才說的那些話讓你不高興了?那你、你當做沒聽到,就當我沒說過好不好?」
他並不擅長安慰人。
姜道蘊不需要他安慰,悅悅又不用他怎麼安慰,所以本就笨口拙舌的他此刻除了焦灼不安,站著干著急,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法子了。
他在旁邊急得不行,都想找人去喊人過來了。
卻聽霍七秀忽然同他哽咽道:「大哥堂堂大丈夫是也,說出去的話竟還想著收回?」
徐沖一時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也顧不上,滿腦子都是她別哭了就好,只要她別哭,他什麼都好,什麼都答應。
手卻忽然被人握住了。
肌膚相觸,這是徐沖多年不曾體會過的感覺了,他甚至忘記上一次這樣被人牽住手是什麼時候了,或許都要追溯到悅悅小時候了。
愕然回眸。
低頭就能看見她握著他的手。
女子都愛塗蔻丹,他卻從未在她的手上見到過,她的手也不如尋常女子那般肌膚光滑,甚至指腹處還能瞧見一些久遠的繭子。
可她的手也要比普通女子更有力。
不是說她的力氣有多大,而是被這樣一隻手牽住,你能清晰地感覺到從她的手心之處傳遞過來的生命和力量,無窮無盡的生命力仿佛可以支撐你走過所有風雨。
喉嚨似是又被人輕輕掐住了。
徐沖只覺得嗓子干啞,他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視線一點點上移,最後落在霍七秀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