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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葭未去理會蔡泓難看的神情,淡淡道:「該了解的我都已經了解了,蔡叔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蔡泓沉默。
曾運先和明暄都已經在這了,他縱使再如何詭辯都已然無用,他抿唇半晌,終是看著雲葭開口:「姑娘打算怎麼處置我?」
雲葭沒有迴避他的目光:「明日燕京府衙的人會過來。」
這就是早有安排了。
蔡泓聞言再一次沉默,他沒說話,而是看向面前的女子,女子依舊端坐在椅子上,恍惚間,蔡泓卻像是看到了一個稚嫩的小女孩。
當年老夫人仙逝的時候,大姑娘也才八歲。
別的像她這個年紀的小孩還在跑跑鬧鬧愛哭愛笑,只有她,已經當起了家。
可如今事事成竹在胸、走一步算三步的大姑娘也不是生來就這樣,她剛管家那會也會害怕,也會忍不住掉眼淚。
他記得那時大姑娘十分依賴他。
他替她清掃那些有二心的人、為她平定內宅,而大姑娘在他一日日的陪伴下成長得越來越快,直到獨當一面。
他曾不止一次陪著大姑娘這樣處置有二心的人。
沒想到多年過去,他也成了那個有二心的人,而大姑娘的身邊……他往前看,以為大姑娘身邊再無別人,卻見一少年站在她的身後,他那雙漆黑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仿佛他敢對大姑娘做什麼,他就會當場要了他的命。
蔡泓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些想笑。
這短短不到兩刻鐘的時間,蔡泓的心裡有過不平、有過埋怨,甚至也想過反抗……可在這瞬間,他看著靜靜凝望他的大姑娘,想到過去種種,竟只能化作一口長長的嘆息聲。
他低頭啞聲:「那些事都是我做的,與我家人無關,大姑娘要責罰就責罰我一個人吧。」
雲葭看著蔡泓說:「旁事不論,明家的事,我沒法做主。」
蔡泓聽完這話又靜默了片刻。
還不等他說什麼,反應過來的蔡勇立刻撲了過來:「爹,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您要幫我,只有您能幫我了!」
蔡勇痛哭流涕,死死攥著蔡泓的衣擺,就跟那年做錯事求他原諒幫忙一樣。
可這次蔡泓卻只是沉沉地看了他一會,沒有說話,大姑娘的意思已然十分明顯了,自家的事,她可以不一概論罪,可別人的事,她也沒辦法替他們做主。
他收回視線,沒有理會蔡勇。
蔡勇看懂他的意思之後,心下一沉,他不敢相信,餘光瞥見端坐著的女子,只能把希冀全都寄托在雲葭的身上。
他匍匐著往雲葭那邊爬,邊爬邊道:「姑娘,大姑娘,您救救我,您救救我!只要您發話,明家的……」
他話還沒說完。
因為快靠近雲葭,被裴郁重重踹開。
裴郁這一腳用了十成力,蔡勇只覺得自己的肩膀都快廢了,他疼得在地上抱著肩膀痛苦呼叫,淚糊了滿面,還希望雲葭能救他。
可雲葭卻只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對蔡泓,她是失望傷心,那對蔡勇,她就只是單純地厭惡了。
看著老實本分,喝醉酒卻敢逞凶,最後為了怕人發現還敢殺人,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季年。」
她冷聲喊人。
季年聽到聲音立刻上前,垂眸抱拳:「姑娘。」
雲葭吩咐:「把人拉下去,明日直接送到官衙。」
「是!」
季年領命去帶蔡勇,他是習武之人,蔡勇被他一抓,連一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了,倒是蔡曾氏看到自己兒子要被帶走,反應過來,立刻哭著撲了過來。
屋子裡鬧鬧哄哄的,蔡泓的臉色幾經變化突然大步上前,他用力拽開了蔡曾氏的胳膊,沉著嗓音罵道:「你要想所有人給你兒子陪葬,你就繼續給我鬧!」
蔡曾氏聽得頭腦空白,拽著蔡勇的胳膊卻漸漸鬆了力道,眼睜睜看著蔡勇被帶走,蔡曾氏無聲哭泣。
蔡泓也沒再理會她。
走到曾運先身邊的時候,他看到這個一向怕他的小舅子身子微微發抖,頭埋得更低了,忽然問:「姑娘許諾了他什麼好處?」
雲葭說:「蔡叔不如親自問。」
蔡泓沒出聲,他只是冷冷的看著曾運先。
曾運先被他看得又往旁邊躲了躲,但他實在太懼怕自己這個姐夫了,蔡泓不僅在蔡家獨大,就連妻子的娘家都十分懼怕他,曾運先算是從小被蔡泓看著長大的,對蔡泓的懼怕可不是一星半點。
他不敢說,也不敢不說。
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縣主許諾之後把那兩套宅子給我。」他說完就立刻起來跑開了,生怕蔡泓跟從前似的踹過來。
蔡泓的確想踹他。
他臉色陰沉難看,沒想到自己竟然是敗在這樣一個蠢貨手中,心裡的那口鬱氣他花了好久才終於平下。
他重新回過頭去看雲葭:「那兩間宅子姑娘打算怎麼處置?」
雲葭未曾隱瞞:「賣了,拿到的錢分給莊子裡的人。」
曾運先起初沒聽明白,等反應過來那兩間宅子是哪兩間,他立刻嚷叫起來:「縣主,您不是答應把那兩間宅子給我嗎?您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無人理會他的吠叫。
只有吉祥拿起手中的長劍往人脖子上重重一砍,直接把人打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