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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抬頭撞見一雙溫柔的笑眸,他那點冷酷狠厲就有點裝不下去了,最後他還是窘促地別開臉,悶聲道:「謝了。」
雲葭搖頭:「不用。」
她說完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我早日發現,也許也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但這世上哪來什麼如果呢?
明暄聽聞這番話,忽然變得沉默下來,他倒是也沒怪雲葭,他雖然年紀不大,但也知道自己該恨的人是誰,蔡泓欺負莊子裡的人還控制著他爹和他,蔡勇欺辱他娘還害死了她……他恨得是他們!
既然他們現在都已經被拿下了,他自然不會再把恨意牽扯到別人的身上。
就連皇帝都有被人蒙住雙目的時候。
更不用說這位一直待在內宅後院的大姑娘了。
雲葭見他不語,也未再多提這件事,原本想問問他爹的事,但見此時天色已晚,雖然先前他讓岑風去帶人的時候已經跟明暄的父親解釋過了,但難免他不會跟這個孩子一樣多想,便也沒在這個時候開口多說。
「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她跟明暄說完之後,又吩咐道:「季年,喊個人送他回去。」
那邊季年還沒說話,明暄就先出聲拒絕了:「不用,我自己會走。」他說完便打算走了,走前看了看身後的雲葭,兩片嘴唇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身往外跑了。
雨已經停了。
雲葭看到少年踩著水坑往外跑,然後逐漸消失在黑夜之中,雲葭兀自看了許久,過後,忽然回過頭,看向身邊的裴郁,同他笑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孩子有點像你?」
一直不曾說話的裴郁聽到這話皺了眉。
他往外看,已經看不到少年的蹤影了,但他記憶一向很好,回想剛才那個少年的模樣,抿唇搖頭,迎著雲葭的注視說道:「不像。」
雲葭笑道:「不是說你們的相貌,是性子。」
都是那種拼命把自己包裹起來,不願意讓別人窺破自己內心,但其實相處久了之後就會發現他其實只是外冷內熱,看著冷冰冰的,內心卻很柔軟。
這麼多年蔡泓為什麼能把控住這對父子,不過是拿捏住了他們的命脈。
做爹的希望兒子能平平安安長大,而做兒子的也不希望自己的爹出事,要不然就明暄這個脾氣,恐怕早就告到燕京府衙,甚至告御狀去了。
雲葭輕輕嘆了口氣,心中倒也鬆了口氣。
若此事真的揭露出去,縱使與她家沒有關係,也難保不會有人藉機生事,就跟前世一樣。
她重新轉過頭吩咐道:「岑風,你之後在這留些日子,等林德明過來,你跟他好好交待下莊子裡的事,還有明夫人的墳,你也喊人幫忙好好修建下。」
岑風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當即就拱手答應了。
雲葭也未在這久坐,與裴郁說了聲「走了」便起身往外去了。
雨已經徹底停了。
不過屋檐、樹上都還掛著雨珠,廊下燈籠照在地上,也能瞧見地上的水坑。
裴郁跟在雲葭身邊,看見那幾個水坑,皺眉。
他低聲提醒:「小心。」
雲葭朝他笑笑:「沒事。」
地上都是水坑,再怎么小心都沒用,何況不知道蔡泓是不是為了故意彰顯出自己家中過得並不富裕,有些青石板都已經翹起來了也未曾修繕,一腳下去很容易就濺起底下的泥水。
這下不僅是裴郁皺起眉頭。
就連驚雲也忍不住在一旁皺眉道:「這鞋子,您今日才第一次穿呢。」說完又不免有些慶幸,「幸好奴婢讓和恩多準備了兩雙。」
雲葭點頭,卻未曾說話。
她回過頭,看向身後,燈火照在窗上,能看到他們的影子,也能聽到有哭聲傳來,夾雜著蔡泓的訓斥,雲葭輕嘆一口氣後收回眼眸。
走出去時,有護衛守在外面,看到雲葭忙低頭與她問好:「姑娘。」
雲葭輕輕嗯聲:「今夜辛苦你們了。」
兩個護衛自然忙說:「不辛苦。」
雲葭也未多言,帶著一行人回去了,回到莊子裡的屋宅,吉祥遠遠看見雲葭過來上前行禮,但見雲葭神情不對便也未曾多言,只跟驚雲對視一眼,見驚雲與他搖頭,便退至一旁看著雲葭在驚雲和裴郁的陪伴下繼續往裡走。
等走過月門,到了內院。
雲葭方才與裴郁說:「奔波了一天,你先去歇息吧。」她這時倒是笑著的,還知道叮囑人:「晚上看書別太晚,若是餓了就吩咐廚房讓他們給你做宵夜。」
她說完也未等裴郁回答便由驚雲陪著回了房間。
裴郁留在原地看著雲葭離開的身影,他自然也瞧出了她此刻心情不好。
怎麼可能好呢?
被自己親近的人背叛,想也知道她此刻有多難過。
他下意識地往雲葭那邊追了兩步,但也只是兩步,他就攥緊拳頭停了下來,檐下雨珠落在他的肩上,他卻恍若未覺,眼見雲葭走進屋中,他才離開,可他去的卻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大步往廚房走去。
……
雲葭自然不知道裴郁去了廚房。
自處理完蔡泓的事後,她就一直有些提不起精神,驚雲與和恩也知道她心裡難過,兩個人變著法子與她說趣事想逗她笑。
但云葭實在沒什麼精神,笑了一會,便打發二人下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