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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也不是這麼說的,當初那事也不是裴世子想做的,我聽說他午後來的時候風塵僕僕,可憔悴了,可見是一得到消息就趕回來了,我瞧裴世子對咱們姑娘還是有心的。」
「他不想有什麼用,他不想,他們家不也是這麼做了?憑他再好再有心,他們家這副德性,我們姑娘又為何非要去受這個冤枉氣?」
「你這樣說倒也不錯。」
……
追月出來聽到幾個丫鬟坐在院子裡不知道在說什麼,便隨口問道:「在說什麼?」
「追月姐姐。」院子裡的小丫鬟看到她出來紛紛起身與她打招呼。
追月點點頭。
有人走上前與她說起外面的事:「我們是在說裴世子,他來了。」
追月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可與她說起這話的小丫鬟卻並未察覺到她的異樣,仍在與她絮絮叨叨說起這件事。
「轟隆」一聲。
天上忽然打下一道驚雷,緊跟著鋒銳的閃電劃破天際,劈亮了半邊天空。
追月被嚇了一跳,抬起頭,就聽到耳邊丫鬟輕聲道:「呀,要下雨了,也不知道那裴世子還會不會繼續待在外面。」
……
「世子!」
元豐趕到的時候,天上依舊電閃雷鳴。
遠遠看到裴有卿孤零零一個人站在那,雖然早有猜測,但元豐看到這個情形還是心有不忍,他從馬上下來,走近之後看到世子臉色蒼白,腿也在輕微的打起顫了,看到這個情形,他立刻紅了眼睛:「世子,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們先回去吧。」
裴有卿回頭,看到元豐,虛虛一笑:「你怎麼來了?」
「屬下擔心您……」元豐看他虛弱模樣,不再多說,只扶著人的胳膊又說了一遍:「世子,我們先回去吧。」
裴有卿搖頭,執拗道:「雲娘還沒出來,我還沒見到雲娘。」
他說著輕輕推開元豐的攙扶,雖已疲憊不堪,但還是說道:「你先回去吧。」
「世子!」
元豐咬牙,但見裴有卿神情堅決,知道勸不動他,只能大步上前去敲徐家的門,他拍門拍得很響,一邊拍一邊跪下衝著裡面的人說道:「請縣主見我們世子一面!」
裡面鴉雀無聲,只有風馳電逝,雷聲轟鳴。
元豐拍了一會,聽裡面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知曉今日這門徐家是不會開了,他心裡也有些惱了,覺得徐家實在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事情是二爺和二夫人做的,和他們世子有什麼關係?明明世子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鞍馬勞頓了這麼久,連休息都顧不上就往這邊趕,可明成縣主呢……
他甚至有些後悔當日是不是不該給世子遞這封信了。
但還不等他猶豫多久,忽然聽到撲通一聲,元豐豁然回頭,便瞧見裴有卿摔倒在地。
「世子!」
他連忙起來跑了過去。
裴有卿自醒來便只服用了一碗湯藥,此刻身體已然到達極限,頭暈眼花,神智也已然有些不清了,但在元豐要扶著他起來帶他回去的時候,他還是抓著元豐的胳膊說道:「先別走。」
「世子!」
裴有卿不說話,目光仍希冀地看向前方,可直到等到暴雨都如期而至了,他都沒能等到那扇門打開。
*
東郊莊子。
雲葭和裴郁在下棋。
兩人坐在堂間的羅漢床上,一人執白子一人執黑子。
雲葭本是閒來無事,未想裴郁的棋竟然十分不錯,竟讓她有如遇對手之感,原本的消遣也就帶了幾分認真。
棋過半局。
忽聽外面電閃雷鳴。
雲葭扭頭,看著窗外被閃電劈亮的夜空輕聲說道:「下雨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天空就下起了暴雨,雨珠啪嗒啪嗒打了下來,落在樹上、落在屋檐上,最後又全都落在了地上。
許久不曾見這樣的傾盆大雨了,雲葭索性靠在引枕上,捏著手中的棋子賞起外面的雨。
裴郁就坐在她對面,見雨水隨風颳進來,他蹙眉,正要起身關窗,卻被雲葭出聲阻攔:「開著吧,正好也散散熱。」
裴郁猶豫抿唇,但見雲葭態度堅決也只能作罷。
他退坐回去,雲葭仰頭在賞雨,可裴郁卻在看她,他總覺得她今日看著有些怪怪的,雖然她臉上依舊掛著平日的笑容,說話也與從前一樣,並無什麼不同,可裴郁還是感覺出來了。
她好像有些難過。
正想出聲詢問,外面驚雲走了進來:「姑娘。」
「嗯?」
雲葭回頭:「怎麼了?」
驚雲說:「雨下得太大,吉祥今晚怕是不好走了,奴婢做主讓他留在季隊長他們那邊了。」
雲葭笑道:「應該的,還是你仔細,讓吉祥安心留著,明日雨停了再走。」
驚雲輕聲答應著,正要出去吩咐,便看到岑風冒雨來了。
她便又止步跟雲葭說道:「岑管事來了。」
裴郁一直不曾說話,卻在此刻感覺到雲葭的變化,他那雙長眉在此刻蹙得越發用力了。
看到岑風拍完雨水進來給雲葭請安,跟她說:「姑娘,人帶來了。」
雲葭頷首:「走吧。」
她說完便撫平衣裙站了起來,裴郁清晰地捕捉到在她起來之際嘴裡發出的那似有若無的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