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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雖然徐沖沒問過,可樊自清今晚實在是已經有些忍無可忍了,如果不是屋中還有兩個小輩在,他都想要好好盤問徐沖一番了。
這麼關心霍七秀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可徐沖未聽到他的回答,還以為會留疤,立刻皺起眉道:「真會留疤啊?」
手背上的青筋隱隱跳動,額頭也忍耐地隱含著流動的青筋,樊自清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無可忍,不知道自己再繼續這樣回答下去,徐沖還能問出什麼話,反正他現在是什麼都回答不出了,也不想回答了,就連這滿桌珍饈都讓他沒法再繼續忍耐下去了。
他「啪」地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然後霍然起身說了一句:「我先走了。」
徐琅還在啃手裡的骨頭,被他這一番動作嚇了一跳,差點手一抖直接把手裡的排骨摔下去了,好歹握住了,他愣愣抬頭,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拿著骨頭看向樊自清。
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發脾氣。
徐沖也愣住了。
他倒是完全沒想過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會讓樊自清變成這樣,還以為樊自清是還有什麼事呢,便看著樊自清奇怪道:「好端端的,你飯都沒吃完,走啥啊?」
樊自清聞言冷冷瞥了他一眼,看著更煩了,他可沒有半點要搪塞掩飾的意思:「耳根子聽著煩,懶得吃了。」他說完便徑直要往外走,走到裴郁身邊,方才停下步子,垂眸與人說道:「你送我出去。」
裴郁看了一眼樊自清,估計他是有話要說,便點頭答應了。
正好他也吃完了。
「徐叔,我去送下師兄。」走之前,裴郁起身跟徐沖溫聲說道。
徐沖剛才被樊自清拿話噎了一下,才知道樊自清要走是因為他的緣故。
不過他早就習慣樊自清這個古怪脾氣了,他什麼時候不古怪不噎人才讓人覺得奇怪呢,於是聽到這話,徐衝倒也沒說什麼,更沒生氣,只是看著樊自清的方向頗為無語地嘟囔了一句「還是這個臭脾氣」。
聽到裴郁的話,面對這個素來疼愛的小輩,他倒是又收斂了臉上的無語,改為笑著與人點了點頭:「行,那你送你師兄出去吧,夜裡天暗,又下過雨,你提著燈籠別摔著。」
裴郁輕輕應了一聲,跟著樊自清往外走去。
徐沖又朝著已經走了的樊自清說道:「你這陣子多來家裡看看她。」
樊自清腳下步子沒停,嘴裡倒是嗯了一聲。
答應了。
這會雨已經徹底停了。
雨後的夜明顯要比白日涼爽許多,還透著一股子清爽的草木香,唯有風颳過來的時候還帶著一絲水汽。
兩人並肩同行。
師兄弟都是少言的人,即便走在一處也沒人開口,倒跟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最後還是樊自清沒忍住先開了口:「這陣子在書院怎麼樣?」
裴郁點頭道:「挺好。」
說著挺好,但裴郁的表情看著還是跟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波動。
向來只有自己噎別人的樊自清聽到這話明顯被裴郁反噎了一下,他扭頭,看身邊明顯越來越俊美疏朗的少年郎,到底沒忍住沒好氣道:「你就不能多說幾句?我也好帶給老頭子聽去!省得他總給我託夢問你過得好不好。」
裴郁聞言,腳步一頓,他偏頭問樊自清:「他給你託夢了?」
「嗯。」
樊自清道:「有事沒事就來給我托幾個夢,問你的事怎麼不去找你啊?」他說完又是沒好氣輕嘖了一聲。
裴郁想了想,倒是認真解答了一句:「我很少做夢。」
不是很少,是幾乎不怎麼做夢,除了上次夢到雲葭……
想到那次夢到的火災以及葬身於火海之中的雲葭,裴郁的臉就徹底變得難看起來,他攏起眉頭,眉心之間就跟隆起了一座小山峰似的。
即便只是一個夢,他也不喜歡夢到這樣的情景。
樊自清還以為他是因為老頭子不給他託夢生氣呢,不由好笑道:「小孩,你也不用因為老頭子不給你託夢這麼不高興吧?也許他老人家體諒你讀書辛苦,怕影響你睡覺呢。」
裴郁知他是誤會了,卻也未曾解釋,只說:「下月就是他的祭日了,我會去看他。」
樊自清收回視線,嗯一聲:「我那會要在燕京沒出去就跟你一起去。」
裴郁聞言也嗯了一聲,余後又沒話了。
他是習慣了,也並非故意這樣與樊自清相處,然樊自清覺得這世上可能真的有一報還一報的說法,平時面對誰,他都是少言的那一個,都是旁人想方設法來與他說話,唯獨面對他這個師弟,讓他多說幾個字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索性也懶得多提這事,倒是想起之前城中浩浩蕩蕩的那事。
他鮮少去管別人的事,但架不住身邊有一群愛說八卦的小孩。
之前裴家浩浩蕩蕩給徐家送嫁妝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起初所有人都以為是兩家又要結親了,他心裡還在想徐沖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外邊便又有人解釋了,說不是兩家要結親,是裴家那位二公子住到徐家去了,這都是他娘給他留下的嫁妝。
對於這位裴二公子,可沒多少人見過他,唯一知道的也不過是他出生不祥,出生的時候就剋死了自己的母親。
因為這件事,外面議論了好一陣,既有議論這位二公子的,也有議論那嫁妝的,還有議論裴、徐兩家鬧成這樣,那位裴世子都沒法進徐家的大門,怎麼這位二公子卻能暢行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