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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葭笑了,知道他此刻心中必定愕然奇怪,便笑著與他說道:「那我來替你說?」
她聲音並不算響亮,只夠裴郁聽到。
裴郁輕輕嗯聲,沒有一點反對的意思。
雲葭便讓他們先都進去,一群人在外面待著也不像樣子。
等進堂屋,雲葭讓裴郁坐在自己身邊,兩人都坐在上座,而後雲葭看向面前兩人,相比坦蕩的葉七華,另一個小廝卻顯然有些緊張,雲葭不認識他。
這不奇怪。
裴家那麼多人,她也不可能個個都記得。
「你們先坐。」雲葭溫聲和他們說,「驚雲,替他們上茶。」
葉七華說:「徐姑娘,不用了,我們就是過來看看二公子的。」
雲葭笑道:「你們站著,我和你們說話不舒服。」
葉七華聞言又遲疑了下,方才朝雲葭一抱手,而後便拉著小順子一起坐到了下排的位置。
驚雲過去給兩人上茶。
葉七華又跟人道了謝,小順子則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出了,屁股只沾了小半邊椅子,一副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立刻緊張地站起來的模樣。
雲葭知道問他沒用,便看著葉七華問:「這件事有多少人知曉?」
「裴府之中除了屬下和小順子,還有一個屬下的好友。」葉七華說到這,餘光掃了一眼端坐在上座沉默不語的裴郁,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不大好,作為府里的二公子,一夜未歸卻只有三個下人知道,他猶豫著為自己先前的話找補道:「這兩日家裡事務繁多,二爺和二夫人都有些自顧不暇。」
畢竟是主家的事,他也不好說太多。
雲葭看了眼身邊的裴郁,見他神色無礙,便重新收回視線與人說道:「二公子為救我弟弟才會受傷,我已與父親商量過留二公子在家裡長住。」見二人面露震驚,雲葭並未多說別的,只看著葉七華說,「想請葉護衛幫個忙。」
葉七華立刻斂神:「您說。」
雲葭溫聲:「既然裴二爺和裴二夫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這些小事就不必勞煩他們了,葉護衛說是嗎?」
能坐到裴家護衛隊第二把手的人自然不會是傻子。
葉七華很快就聽出了雲葭的弦外之音,他嘴唇輕抿,面露遲疑,作為裴家的護衛,他自然不可能知情不報,然……他看向上座的裴郁。
記憶中那位二公子整日低著頭,不言不語,他偶爾見過幾次他被人欺負的情景,想出手幫忙,不是被身邊的兄弟阻攔就是見他誰也不理背著竹簍自顧自離開了。
他何時這樣昂首挺胸過?
猶豫一瞬。
葉七華心裡便已有了決斷:「徐姑娘放心,屬下知道怎麼做了。」
雲葭笑著抿開唇:「我也不為難葉護衛,有人知曉是遲早的事,你們想瞞也瞞不住,只不過勞煩葉護衛和這位小兄弟不要與他們說在徐府見過阿郁。」
她自小與陳氏接觸,還曾給她當過三年兒媳,她實在太清楚陳氏和裴行昭是什麼樣的人了。
恐怕他們即便知道阿郁失蹤了也不會有多加表示。
保不准還會覺得少了一個麻煩,至於日後別人問起,他們自然也有話說。
除非——
他們知道阿郁在她家。
那麼無論是為了自己的臉面還是為了來羞辱他們,陳氏都會想方設法帶阿郁離開,而她就是要偷一段安穩的時間,免得陳氏這會找上門,拿出她嬸娘的身份,逼著阿郁跟她走。
這對葉七華而言顯然就要簡單許多了。
他點點頭,甚至鬆了口氣,表示自己知道了。
雲葭又看向小順子。
被雲葭這樣看著,小順子驚得直接站了起來,卻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椅子腿在地上發出摩擦聲響,他霎時臉色發白,直接跪了下來。
雲葭看向驚雲。
驚雲會意走過去想把人扶起來。
可小順子看到她卻是更為驚嚇地往後躲,嘴裡迭聲喊道:「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
驚雲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她剛想回頭看姑娘是何意思,便聽到那道清朗的男聲再度在耳邊響起:「勞煩姑娘,我來就好。」
驚雲扭頭看過去,只看到一張五官清雅的男人的臉。
她微抿紅唇,收回手退到姑娘身後。
葉七華拍著小順子的胳膊,安撫兩聲之後扶著人起來了:「讓徐姑娘看笑話了,這孩子膽子小。」
雲葭自然不會看他們的笑話。
她還感激他們,感激他們還記得阿郁,甚至不辭辛苦找過來,她笑著說無妨,又跟兩人說:「今晚辛苦你們了,夜深了,我就先不留你們了,你們回去路上小心。」
「是。」
葉七華輕輕應聲。
他又看了眼裴郁,見他抿著唇沉默地看著他們,便又跟裴郁抱拳:「屬下先走了。」
未聽到裴郁說話,葉七華也不覺得意外,任誰在那樣的家裡長大,也不可能輕易相信或者接受他們。
「走吧。」
他低頭,帶著小順子離開了。
雲葭讓驚雲送送他們。
直到他們走後,雲葭看著身邊依舊望著前方沉默不語的裴郁,忽然笑道:「阿郁高興嗎?」
裴郁回過頭,待看到雲葭臉上的笑,他輕抿薄唇。
雲葭笑道:「我倒是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