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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那位大伯哥知道後竟然什麼都沒說,而是直接帶著崔瑤去看了,他完全不怕別人議論什麼,親自帶著她去滿足她的好奇心。
只因為她感興趣。
他就可以捨棄一切的聲名和規矩。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當時陳氏聽完之後只覺得愕然。
即便出門打仗,她那位大伯哥也是每三日就會有一封信送回來,給崔瑤報平安。
滿府的人都知道裴行時有多愛崔瑤。
這世間的女子恐怕無一不羨慕這樣的愛情,陳氏也一樣。
他們的相處讓陳氏嫉妒。
可更讓她嫉妒的是崔瑤面對這些的理所當然。
她從來不會因為得到一點好就誠惶誠恐,覺得別人另有所圖,就像是天生就習慣了別人的疼愛,無論別人怎麼對她,她都只是彎著眼睛朝對方甜甜一笑,然後心安理得地去接受去享受。
還喜歡撒嬌。
陳氏從未見過像崔瑤那樣那麼會撒嬌的女子。
她總是對任何人都不設防。
對她也一樣。
別人家的妯娌即便不天生對立,也肯定各有心思,可崔瑤卻對她沒有一點設防,每次見到她都會親切地喊她陳姐姐。
還總會把她以為的那些好東西給她。
她也實在大方。
對什麼都無所謂,就連她一直不肯交出去的中饋大權,她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看出她在意,便由著她繼續管著。
對於那些首飾珠寶,她就更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了,有時候她只是隨口問上一句,等她回去的時候,崔瑤就會派人把東西送到她那邊了。
可崔瑤的這些大方落於她的眼中,卻讓她更為嫉妒。
憑什麼她汲汲營營都得不到的一切,她都不需要費一點心思,就有的是人送到她的面前。
憑什麼崔瑤可以活得那麼天真那麼輕鬆!
憑什麼她什麼都不做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別人的喜歡、丈夫的寵愛……
她一直苦苦守著不肯伸手交出去的東西,她卻連看都看不上,想給就給了。
崔瑤的存在讓她所有的努力和表現就像一個笑話一樣。
崔瑤做什麼都是對的,都是值得讓人誇讚的。
而她無論做多少事,也不會有人來多誇她一句,頂多落得一句「辛苦了」。
就連崔瑤進府兩年未曾有孕也無人說她。
當時子玉已經三歲了,可跟裴行昭同歲的裴行時卻連個孩子都沒有,甚至一點動靜都聽不到,可沒有人敢去說崔瑤,也沒人敢給裴行時塞女人,就連她那位一向嚴苛的公公對崔瑤也是百般好。
她起初一度以為是因為崔瑤的家世,他們才會那樣。
可直到後來崔貴妃仙逝、崔家倒台,他們對崔瑤的疼愛也沒有發生一絲變化,甚至變得更加疼愛崔瑤。
似乎生怕她難過想不開。
陳氏怎麼可能不嫉妒?所以她才會在崔瑤有孕的時候,想出那樣的法子。
她不甘心!
她已經處處被崔瑤壓一頭了。
她絕不容許崔瑤的孩子日後也壓子玉一頭!
……
陳氏眼中的陰鬱濃厚得化也化不開。
她眼睜睜看著裴郁被人簇擁著從遠處走來,他們結伴相交,一路說著話。
記憶中那個瘦弱不堪陰鬱沉悶的少年如今已化作俊美的少年郎,耀眼得竟可與此刻天上的太陽爭輝。
他似乎並未看到她,依舊與身邊一眾好友笑說著話。
陳氏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到他快越過她們的時候,他身邊一個少年正好看到了她。
陳氏認出那是義勇伯府家的二公子,跟徐家那個小畜生是好朋友。
在看到她的時候,他的臉上閃過片刻的驚訝,驚訝過後,他便面朝那個小畜生低聲說了一句。
沒一會功夫,那個小畜生就抬頭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隔著一條街。
他看向她的時候,臉上剛才還掛著的那點笑意就徹底消失了,就連那雙眼睛也變得和從前一樣,一片漆黑,一樣不帶一點情緒。
可他也沒做什麼。
只是遙遙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便事不關己地收回了目光。
他這樣的輕視讓陳氏簡直是怒火中燒!
如果今日陳氏沒有遇見那幾個婦人,或許陳氏看到裴郁的時候不會那麼生氣。
可正是因為她這些時日受夠了冷落和輕蔑,於是在看到裴郁也敢這樣對她的時候,陳氏就徹底繃不住了。
別人敢輕視她也就算了。
可這個從小就在她手底下討生活,生死皆握在她手中的小畜生如今竟然也敢這樣忽略她了,這讓她如何不生氣?
都無需那幾個婦人煽風點火。
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本就不爽了許多日的陳氏在這一刻終於徹底爆發了!
「裴郁!」
她忽然大聲朝裴郁喊道。
原本要走的一眾少年冷不丁聽到這一聲,自是紛紛停下步子。
他們循著聲音回頭看,見是一個臉色不好看但衣著十分富貴的婦人,並不知曉她是誰,只是見她這樣喊,他們便下意識問起面前的裴郁:「裴兄,這位是?」
此刻在場唯一知曉陳氏身份的,除了裴郁便只有徐琅和趙長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