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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如今他還活蹦亂跳,好好活著,不似她夢中一般!
心臟忽然像是重新活了過來,在她的胸腔之中發出有力的重擊聲,她沒辦法改變前世裴郁的命運,但她可以阻止他的這一世。
「多謝大師!」
雲葭匆匆與住持合十頷首,而後便毫不猶豫地大步往外走去。
她是燕京城中最重禮儀的貴女,此刻卻腳步蹣跚、滿面淚痕,顧不上被別人看到會如何,和住持說完就匆匆往外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住持又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驚雲一直在外面守著。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開門聲,她連忙回過頭,掃見雲葭臉上的淚痕,她心下大驚。
神色微變地怔神過後,驚雲急急迎了過去:「姑娘!」
她不明白為什麼跟住持聊了一通,姑娘這掉的眼淚反而更多了,她是真怕她這樣哭下去會把眼睛熬壞,「您……」
她想拿帕子替人揩拭掉臉上的淚痕,卻被雲葭示意無事。
「走,我們先下山。」
雲葭說著便徑直往外走去。
她腳步匆匆,讓驚雲一時竟都有些追趕不上。
外面候著的一群人遠遠瞧見雲葭過來也紛紛與她行禮請安,季年眼尖,抬頭的時候同樣瞧見了她通紅的眼眶和臉上的淚痕,心下大驚,他的臉上也跟著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姑娘……」
他下意識張口想詢問她怎麼了,卻見驚雲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季年立刻重新閉上嘴巴。
等坐上馬車,雲葭方才開口與車夫說道:「去書院。」
車夫倒是沒有瞧見雲葭臉上的淚痕,聞言,也只是奉命行事般點了點頭,應了是。
驚雲卻驚訝地在馬車外駐步。
但這抹驚訝也並未持續太長時間,或許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從昨日姑娘無緣無故哭泣開始,別人都不解姑娘為何會哭泣,只當她是真的被噩夢魘住了,可她卻敏銳地感覺出這一切都跟二公子有關。
只是不知道姑娘這一去,究竟是要與二公子說什麼。
季年等人已收整完畢,驚雲也心事重重地上了馬車。
馬車重新啟程。
驚雲默默絞了一塊帕子遞給對面的雲葭。
雲葭接過之後擦拭掉臉上的淚痕,她這會已經又恢復到從前的理智了,擦拭乾淨之後,把帕子遞還給驚雲,然後看著她溫聲說道:「嚇到你了。」
驚雲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剛剛還沒覺得什麼,可這會聽到這話,她竟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睛,那些原本不敢訴之於口的話也終於敢說出來了。
「您這兩日真的快嚇死奴婢了!」
她屈身蹲在雲葭的身邊,淚眼婆娑地仰頭看著她問:「您現在……都好了嗎?」
雲葭知道她在問什麼,她把手放在驚雲的頭頂,看著她望著她時緊張不安的雙目,雲葭朝她笑笑:「好了。」
她說著伸手扶了一把驚雲的胳膊。
「你先起來坐。」
山路顛簸,她怕驚雲這樣會摔倒。
驚雲順勢起來坐下,一雙眼睛卻仍看著雲葭那邊,猶豫一會後,她還是看著雲葭問道:「姑娘,您和二公子,您現在是怎麼想的?」
有些話。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去問是僭越,但她實在擔心姑娘的狀態,不得不問。
雲葭聽到這話並未立刻說話。
她似是沉默了許久方才看著驚雲開口:「我想和他試一試。」
明顯能夠感覺到驚雲忽然睜大的眼睛,雲葭看著她笑了:「太驚訝了?」
驚雲點了點頭,等反應過來,忙又搖頭:「沒,不、不驚訝。」雖然嘴裡說著不驚訝,但她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這麼說的。
雲葭自然也知道。
其實她也驚訝自己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不是沒有猶豫,也不是沒有害怕。
她活了兩輩子,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感情,她都能經營成那副樣子,誰知道別的感情,她會經營成什麼樣?所以這一世醒來,她就根本沒往這一方面想過。
她也不擔心自己會被逼迫成親。
她的阿爹是這世上最好的阿爹,即便她一輩子不嫁人,即便外面為此流言蜚語、議論紛紛,他也會替她撐起頭頂的那片天。
何況她也不清楚自己對裴郁究竟是感激之情還是……
她怕她是因為那些夢,因為他的遭遇而對他心生憐惜,從而對他產生感激之情與他在一起。
那樣對他不公平。
可就在剛剛,驚雲問她那番話的時候,她竟然說不出一個不字。
她想跟他試一試,不僅僅是感激之情,或許在他不知不覺陪伴的那些時間裡,她也對他產生了除家人以外的感情。
車簾因為路上的顛簸而不住翻掀起來,露出外面明朗的天光。
來時的陰霾似乎都已經消散了,雲葭坐在馬車裡,掀起車簾,推開車窗,她閉目感受著外面的和風,眉目溫柔,臉上也終於揚起了這幾日來的第一抹燦爛的笑容。
第275章 裴郁抱住了雲葭
回到城中,已是黃昏時候。
天邊掛著金光艷麗的晚霞,一路逶迤到望不見邊的天際,街上也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行來走往的人全都趕著回家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