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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見她這番表情,雲葭不由多看了一眼方才低頭繼續:「什麼事,這麼高興?」
驚雲聽到這話竟也不似從前那般收斂笑容,而是繼續笑盈盈地與雲葭說道:「姑娘,霍夫人回來了!」
突然聽到這個稱呼,雲葭都有些未能反應過來,抬頭,目光怔怔地看著驚雲,好一會才輕眨眼睫,收攏思緒,她握著毛筆起身問:「來家裡了?」
驚雲誒一聲,笑著應道:「來了,就在花廳坐著呢!」
雲葭說:「怎麼不把請到我屋子裡來?」但也清楚這應是霍姨自己決定的,果然下一刻,她就聽驚雲說道:「是霍夫人自己吩咐的,她怕您這會有事,也怕貿然過來打攪您。」
雲葭沒說話,也沒收拾,當即就要出去,步子才邁出一步,忽然掃見手裡還攥著筆跟紙,忙又回去放下了,這才步履匆匆往花廳走去。
到花廳的時候,她老遠就瞧見幾個丫鬟婆子在院子裡笑著說話。
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把滿滿的吉祥錢,都是霍七秀賞給她們的,她為人大方,每次來都會給徐家的下人們賞錢。
驚雲瞧見之後不由笑道:「肯定是霍夫人給她們的,咱們家這些人啊就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整日盼著霍夫人來呢。」
雲葭瞧見之後也不由扯唇輕笑。
下人們見她過來,連忙上前與她請安,倒也不怕雲葭,反而還笑著給雲葭看她們的賞錢,雲葭也沒說什麼,只笑著讓她們收下,自己則繼續往花廳走。
進屋未見客座有人,反而在窗前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
女人穿著一身紅衣,髮髻高梳,她身上的裝飾並不算多,簡簡單單幾支髮釵,婦人喜歡且能彰顯身份的手鐲、項鍊和戒指更是一個都沒戴,即便只從一個背影也能看出她的為人應是很乾練的那種。
雲葭在女子之中已經算高了,可霍七秀卻比她還要高大半個頭。
此刻她正背對著雲葭握著一盞茶在看窗外的風景,久未回京,她今日一回來便先回了家,本想尋個日子再來徐家正式登門拜訪,卻聽管家說了這陣子徐家的事,又知曉雲葭早有話留下,雖然風波已過,但她心裡還是著急,便第一次如此失禮未遞拜帖就匆匆趕了過來。
此刻站在這熟悉的地方,看著窗外熟悉的場景,聽著外面蟬鳴鳥叫,雖然聲音吵鬧聒噪,可霍七秀的心卻逐漸變得寧靜了下來。
她這些年走南闖北,別說大燕各地州府,就連再遠一些的南海、呂宋、爪哇她也曾去過,見識的人多了,所見的風景也都各式各樣與眾不同,可無論見過再多的風景,霍七秀還是覺得只有眼前這一番熟悉的風景最襯她的心意,即便是再普通的樹木和綠蔭也能讓她立刻心生寧靜。
「霍姨一來就給他們撒錢,回頭他們該怪我這個當家的小氣了。」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揶揄的熟悉女聲,原本還在賞景的霍七秀立刻睜眼回頭,待瞧見一個貌美女子正俏生生地站在她身後笑盈盈地看著她,霍七秀原本平靜的臉上也不由扯起一抹清淺的笑容。
她的相貌其實並不算出挑。
或許因為常年在外奔波,膚質也不似每日待在閨閣之中的女子那般白皙細膩,可她眉眼平和、目光清亮堅定,自有一股別的女子沒有的氣質。
她的性子也是很乾練直爽的那種,手下百來號人聽她發號施令,無論當初是因為什麼跟隨她,如今卻是真的奉她為主,為她出生入死。
外面但凡跟她做過生意的人沒有說她一句不好的。
即便她是女子,也深受尊重,她的身上有著再貌美的女子都抹不掉的氣定神閒的氣韻。
霍七秀端著茶盞朝雲葭走來,隨手把茶盞放下之後便拉著雲葭好好看了一會,最後目光複雜看著雲葭落下乾巴巴的兩個字:「瘦了。」
「您不知道現在燕京這邊都以瘦為美呢,何況我這哪裡算瘦,頂多算得上是勻稱。」雲葭笑著挽住霍七秀的胳膊,扶著人上座,邊走邊與人說起這等子以前鮮少說的玩笑話。
「什麼美不美的,你已經夠好看了,真的瘦成皮包骨的樣子,風吹就倒,你喜歡?」霍七秀蹙眉嗔她,說完又說起自己這一路的見聞,「我這次去爪哇,那邊的人就喜歡女人豐腴一些,我看她們大半胸脯都外露著,越是胖越受人歡迎,反而瘦得並不討人喜歡。」
雲葭從前就愛聽霍七秀說起外面的見聞。
雖說她如今說的這些話,雲葭前世已然聽她說過了,但她還是津津有味在一旁聽著。
下人送來吃的,雲葭則側著臉傾聽著霍七秀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只是一雙眼睛卻不時地朝她那一頭漂亮的墨發和眼睛看去。
記憶中的霍姨自父親死後就白了頭髮,離京那年,甚至就連眼角都開始有了細紋,哪有如今的風華?
「悅悅?」
霍七秀說了半天也未聽到雲葭的聲音,回頭看,瞧見她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呆怔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由拿手在她面前輕輕晃了晃,見她那雙漂亮的杏眸重新有了光亮,她方才繼續開口詢問:「在想什麼呢,瞧著我發了半天的呆。」
雲葭適時笑了起來:「覺得霍姨越來越好看了,忍不住看迷了眼。」
霍七秀從小被人誇讚過許多話,說她聰明、說她能幹、說她打得一手好算盤算得一手好帳,如今結識的人多了,也有人誇她勇氣可嘉,敢與男人爭商海,卻從無人誇她好看說她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