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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絲餛飩用的是熬了一晚上的老母雞作為湯底,而涼麵上的佐料配菜更是不少,裴郁平日多是自己做,真在外頭也是隨便對付一口,這還是他這麼多年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
他很滿足。
吃得乾乾淨淨。
吃完見空無一物的餐盤,方才懊惱自己吃的太多了,若讓她知曉,會不會笑話他?但事已至此,後悔顯然沒用,裴郁懷著那一份不自在去洗碗。
還好屋內有貯水用的壺,他無需吩咐人取水。
裴郁把餐盤洗得乾乾淨淨方才讓二虎進來拿東西。
二虎蹦蹦躂躂進來看到洗乾淨的餐盤,面露驚訝,但想到來時姑娘的交待,他又什麼都沒問拿著托盤離開了。
裴郁原本還有所擔心,故作冷漠抿著唇坐在椅子上,此刻見二虎就這樣離開方才鬆了口氣。
他看著二虎離開院子,等沒有別人了才起身去看書。
他始終未曾觸碰屋中其餘東西,也未去別處查看,而是只寶貝似的拿起了那幾本書。
比起他那幾本殘破不堪的書,雲葭讓人送來的書顯然很新也很全,裴郁如獲至寶,素來淡漠的雙目也終於拾起了一些光亮,他捧著書回到床邊,方才坐下就瞧見放在枕頭邊的那一隻草編的小蚱蜢。
先前醒來時著急離開未曾發現。
此刻才瞧見那隻蚱蜢上的血污也被人仔細擦乾淨了。
能做出這樣舉動的自然只有可能是她,不知道為什麼,裴郁的心忽然在此刻軟成一片,眸光也變得十分柔和,他伸手輕輕點了下蚱蜢的腦袋,看它一晃一晃的,自己也跟著莞爾笑了。
第93章 明鏡高懸
陳集已經到府衙了。
門前官吏見他下馬佩劍而來,一副不好惹的模樣,忙舉刀相攔,沉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那句擅闖府衙的話還未說完就看見陳集手中舉起的令牌。
金色令牌之上赫然刻著一個「徐」字。
在燕京城能有這樣令牌,又是這樣姓的,也就只有一家。兩個先前還疾言厲色的官吏紛紛變了神色,他們收刀抱拳,神情恭肅問陳集:「不知這位大人為何事而來?」
心中卻猜到應該是與那位鄭三少有關。
陳集自然也清楚,他無意為難他們,只淡言說道:「我們國公爺有事要與你們府尹大人說。」說完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四周。
四周並無鄭家的馬車,顯然鄭家還未來人。
即使都在燕京,那也是有區別的,徐家和裴家住得是內三城,那是離天子最近的地方,同住這邊的大多都是宗室皇親世家大族或是當年跟隨太祖爺建立江山的功臣。鄭家雖然出了一位中山王,起勢卻遠不如裴家和徐家早,底蘊也不如其餘世家,如今住得還是三城以外的地方,就算江川及時派人去報消息,這一來一回,路上也得耽擱不少時間。
兩官吏互相對視一眼,見陳集威儀英武的模樣,最終還是朝他拱手說道:「請大人先隨我來。」
其中一人說完便躬身請陳集進去。
陳集頷首,跟在官吏後面由他帶路,注意到身後那位官吏在他動身之後就立刻招來一人,心中知曉他這是要做什麼,陳集並未理會,他依舊大步往前走。待進了府衙,陳集卻未立刻見到那位陳府尹,官吏請他於中堂稍等,替他倒了一盞茶後恭聲說道:「府尹大人這會還在忙,小的先去通傳,勞大人在此處稍等一會。」
陳集嗯一聲,見官吏鬆了口氣,他似點撥又似提醒淡淡撂下一句:「來時國公爺特地囑咐我要見鄭三少一面。」
官吏才放鬆的麵皮霎時又收緊起來,他道:「小的會與府尹大人說的!」
說完見陳集未有別的吩咐,方才拱手告辭,一路走到外面他便換成小跑朝後院去,才靠近陳鎮平日辦差的地方就聽到裡面傳來他跟江川的聲音。
「你這法子能行嗎?」
「屬下剛去看過了,那位鄭護衛稍作打扮倒是與那位鄭三公子真有幾分相像,左右挨板子時蓬頭垢面的也不會真有人上前查看,等打完這頓板子再派人去國公府說一聲,消了那幾位的氣,再等夜裡遣人把這位三公子送出去便是。」
「可這般行事,那位三公子難免得記恨我們,他這人慣來要面子。」
陳鎮年有四十餘,他面相軟和,性子也有些軟弱,素日行事總是猶豫不決,他志向又不高,平日在官場只求不與旁人結仇,這些年倒也過得算是安生。
沒想到今日一來事就來了這麼大一件事!
早在先前從江川口中知道今日惹事的三家,他就慌得暈了過去,這會才醒不久,靠在官椅上握著一盞老山參茶吊著氣,說起話來也是耷著眉唉聲嘆氣。
江川對鄭子戾卻有一肚子的怨氣,聞言不由說道:「要不是他惹事在先,又何必受此屈辱?再說他真要記恨也是記恨徐家去,咱們儘快把這事解決,日後他們怎麼打怎麼鬧,都跟我們沒關係。」見身邊府尹依舊面露猶豫,江川嘆了口氣,繼續勸道:「我說我的好大人啊,這世上哪有真正兩全的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徐家那位的脾氣,要不消了那位的氣,咱們哪還有什麼好果子吃?」
說完又不免道:「這鄭三也真是的,就不能多等幾日?非得挑在這個時候!」他是在責怪鄭子戾沒腦子,再過陣子等屬於那位國公爺的敕令真的頒布下來,他們徐家沒了依靠,他想怎麼收拾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