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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葭說:「弓箭。」
季年一愣,下意識想抬頭,一想到此刻坐在馬車裡的人是誰,忙又垂下眼眸,只是不解問道:「姑娘要弓箭做什麼?」
雲葭卻未多說,只又淡淡吐出一句:「給我。」
整個國公府都沒有人敢不聽她的話,季年自然也不敢不聽,他雖不解姑娘要做什麼,但還是應聲去取了弓箭過來,專門挑了一把石數最輕的弓箭,但縱使再輕對於姑娘這樣的女兒家而言也是重的,季年不由出聲提醒道:「這弓箭有些重,姑娘仔細手。」
雲葭輕輕嗯了一聲,並未多言。
她垂眸看著手中的弓弩,她已經許久不曾碰這樣的東西了,自長大之後被庶務所纏,之後又嫁進裴家要做名門典範,別說弓弩,即便馬匹,她也鮮少騎過。
可曾經她也與阿琅一樣跟著阿爹學習騎射,甚至——
她輕輕撥動了一下弓弦,弓弦發出震顫的嗡鳴之聲,阿爹和祖父還曾誇過她不愧是將門之女。
身邊驚雲一直小心觀察著雲葭,自鄭子戾那一箭後,姑娘看似神色如常,但作為姑娘的身邊人,豈會不知姑娘此刻心情已是十分糟糕。
她猜出姑娘要做什麼,難免憂慮道:「您有不滿,只讓陳護衛他們動手便是,何苦自己親自動手。」
她也是怕雲葭出事。
雲葭卻說:「不必。」在有些方面,她與她的弟弟不愧是親生姐弟,阿琅為元寶親下牢獄,不願讓別人替他贖過做替罪羊,她也一樣。
區區一個鄭子戾還不值當讓她的身邊人為他出事。
搭箭扣弦開弓瞄準。
雲葭的目光在鄭子戾的心臟處停留一息功夫,最後又上移到鄭子戾側露的脖頸處,他依舊高坐馬背,似是不耐煩,幾次欲高舉馬鞭卻被身邊家臣阻攔。
他還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依舊臉色難看地坐在馬背上,陰鷙的目光冷冷看著面前圍著他的那些人,腦中甚至想過無數個法子,要在徐家倒台之後把這些敢圍著他的狗東西一個個全都剝皮宰殺了!
弓滿極致。
忽然,弓弦發出沉重的蹦地一聲,雲葭手中的箭就這樣勢如破竹般射了出去,無人注意到此刻後方有一支箭正在朝鄭子戾射過來。
鄭家的家臣還在好聲好氣和陳集等人說話,而陳集則按著雲葭來時的交待拖延時間,等燕京府尹派人過來。
「什麼東西?」有敏銳的護衛感覺到不對,回頭看去,便見一支綴著紅色箭羽的箭正在往這邊過來。
這一剎那,不僅是鄭家那些家臣,就連徐家那些護衛也都呆住了,陳集率先反應過來,立刻朝身後的馬車看去。
「嘶!」
箭從鄭子戾的脖頸處擦肩而過,鋒利的箭鏃立刻刺破了他的脖子,血流如柱,他勉強扶穩沒從馬上摔下去,伸手一抹,待看到指腹上的鮮血,鄭子戾不由眼前一黑。少頃,響起他暴跳如雷的聲音,「誰?誰敢傷我!」
第72章 裴郁想殺了鄭子戾
這一番形式變化讓在場的一眾人都給呆住了,那支綴著紅色羽毛的長箭從鄭子戾的脖子處擦肩而過後掉在了地上,此處並非青石板路,按理說長箭掉在地上本不該發出什麼聲音,何況裴郁又離得那麼遠。
可裴郁還是捕捉到了那一點細微的聲音,他在鄭子戾暴跳如雷的聲音中扭頭往身後看,他看到鄭子戾捂著脖子也沒能讓鮮血止住,那殷紅色的鮮血還是不住從他指縫裡流出來……
而那支紅色箭羽的箭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地上,在陽光底下閃著銀光的箭鏃上面明顯有一點還未乾涸的血痕。
身邊徐琅等人也都驚呆住了。
徐琅率先反應過來,他看遠處鄭子戾那個咆哮如雷的糗樣,一時忘記自己剛剛還在擔憂雲葭的到來,沒忍住噗嗤笑出聲:「活該!」
「誰那麼猛啊,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對鄭子戾射箭!」眼見死對頭出糗,徐琅此刻簡直稱得上是意氣風發,他十分快意地跟身邊元寶說道:「小元寶,回頭去查查到底是誰,少爺我有重賞!」
元寶看鄭子戾出事心情也十分痛快,一掃剛才怒氣洶洶的樣子,嬉皮笑臉應了聲「喳」!
吉祥卻目光複雜地看著身後馬車。
馬車還停在原本的地方,他甚至還能看到少女手握弓弩的樣子。
同樣看到雲葭手持弓弩的還有裴郁,在所有人看向鄭子戾的時候,他卻似有所感回看身後,遠處馬車裡坐著一個綠衣紅裙的女子,隔得太遠,裴郁看不到她的神情,卻能看到她撥弄弓弦的樣子。
這一瞬間,裴郁心中閃過無數念頭,甚至下意識想起來。
滿腦子都是若是鄭家人發現是她動的手該怎麼辦,依照鄭子戾那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她,或者……讓他死?他雖跟著老頭學醫,擅長的卻是毒。
醫毒本就不分家。
何況對裴郁而言,學醫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少受點傷,旁人死活與他何干?他可沒那麼好心也沒那麼多時間去救世濟民。
反倒是學毒可以護他平安。
他在心裡盤算著身上帶的毒哪些可以讓鄭子戾斃命還不被人察覺,卻忘記自己還受著傷,剛撐著身體起來,他又悶哼一聲重新蹲了回去。
徐琅聽到這聲動靜也終於想起還有裴郁這個人,他低低靠了一聲,忙屈膝過來扶人:「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