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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在外面,這裡百官候著,身後則還有大軍等著,霍七秀也不想耽誤他,便同他說:「大哥快跟著殿下回宮吧,陛下還等著見你呢。」
徐沖哪裡捨得走?
但皇命在身,他自是不得不走。
霍七秀又抬手輕輕拂過他肩頭的落雪,與她說:「早些回來,我和孩子們在家等你。」
一聽這話。
徐沖的心中自是熨帖不已,只覺得心臟和身體都變得暖和了起來。
他輕輕嗯聲,又握了握霍七秀的手。
另一邊——
李長遺也輕輕握住了雲葭的手。
這半年的時間,他們倒是不至於像從前似的見面那麼困難了,但他們各自都事務繁多,即便見面也頂多只能說上幾句話,沒一會就又要分開了。
如今世事皆定,他們也終於可以安定下來了。
「去吧。」
雲葭感受著身邊青年的不舍,柔聲與他說道。
李長遺輕輕嗯聲,卻依舊牢牢地握著雲葭的手,直到身邊傳來徐琅不滿的一道咳嗽聲,少年抱著胳膊,很是不滿地嘖聲訓斥起徐沖和李長遺。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這麼冷的天,能不能讓我們先回去啊?」
「霍姨和我姐的身體不是身體啊?」
說完還嘖一聲,給自己找起存在感:「有啥用啊,還不如我會疼人。」
「臭小子!」
徐沖轉頭笑斥徐琅,但到底還是先鬆開了手。
李長遺自是也跟著鬆開了手,卻還是不舍夾雜委屈地看了一眼雲葭。
「照顧好你姐和你霍姨。」徐沖跟徐琅交待了一句,見徐琅嘟囔一句「囉嗦」,但也小心翼翼護送二人上了馬車。
見他們都坐進了馬車裡。
他方才走到一旁和李長遺說道:「殿下,四皇子就在身後的馬車裡。」
李長遺聞言點了點頭。
早在先前的軍報里,他就知道這件事了。
甚至都沒往後面多看一眼。
直到身側徐叔壓著嗓音與他說:「他……好像有點瘋了。」
李長遺方才挑眉。
他跟著徐沖往後面走,掀開車簾,便瞧見了如今已經瘦得不成人形的李珏。
車簾一掀起。
李珏就尖叫一聲,抱著一個枕頭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李長遺見他這樣,不由皺眉。
徐沖在一旁說道:「時好時壞,有時候認得臣,認得自己的身份,有時候又什麼都不知道,整日胡言亂語的,說有人要殺他。」
李長遺沉默地看了他一會,便放下了手中的車簾。
不管他是真瘋還是裝傻,都跟他沒有關係,他轉過頭和徐沖說:「走吧,徐叔,我們先進宮。」
徐沖點頭。
二人各自騎上自己的坐騎便在百官和百姓的注視下,入了承天門,進了皇宮。
等徐沖稟報完戰事,便以著急回家為由,推辭了宮中的宴會火急火燎出宮去了。而另一邊,李崇也已經知曉李珏瘋了的消息。
馮保進來瞧見父子倆一個坐,一個站。
恭敬地同二人行了一禮之後,便上前與李崇稟道:「太醫診治過了,但也不清楚四皇子這是因何緣故,只不過四皇子看著的確有些不對勁。」
李崇手中握著一串佛珠。
聞言卻並未表示什麼,反而朝一旁一直不曾說話的青年看去。
「你怎麼看?」
李長遺看他一眼,又收回視線,淡聲說道:「真瘋還是裝傻有什麼區別嗎?」
李崇挑眉。
他自然明白李長遺的意思。
無論李珏是真的瘋了還是裝的,他都已經變成這樣了。
鄭嫵已經成了棄妃被關在冷宮,鄭雍川已經死了,其餘鄭家的人也逃不過一個死,就連聲名赫赫的黑甲軍這次都受了重創。
世人如今皆知鄭家謀反,輔佐李珏登基猶如亂臣賊子。
李珏無論是瘋還是裝,他都只能這樣了。
李崇看著李長遺說道:「森林中的狼王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必定會在成王前解決任何會影響他地位的狼。」
他是在告訴李長遺,野草不盡,春風又生。
李長遺冷冷看著他:「我若有這個實力,世人皆會擁護我為帝,我若沒有這個實力,毀滅我的便不會只是這棵野草。」
他說完便不願跟李崇多加廢話,朝人拱了拱手便轉身離開。
這大半年來,他們父子一直是這樣相處的。
馮保和明深這兩個李崇身邊最為親近的人一度擔心清河王這樣的舉動會激怒聖上,可奇怪的是,聖上對此卻從未發過怒。
父子倆每日一起處理政務,偶爾也會一道用飯。
但彼此相處起來一直是這樣冷冰冰的。
次數多了——
馮保也就見怪不怪了。
此刻見清河王離開,他也只是彎下腰朝人欠身恭送。
未想今日李長遺只走了幾步便又回過頭,看著李崇說道:「我要成親。」
馮保還保持著彎腰的動作呢,聽到這話,差點沒直接變了臉色。
……他也是沒想到清河王竟然會這麼直接。
他記得殿下今年好似也才十七吧?
這、也太急了吧?
就連李崇一向冷靜的臉色在聽到這一番話之後也難得變得有些龜裂,他繃著一張臉看著青年:「大業未成,就想著成親,李長遺,你有點出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