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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徐沖的脾氣,也知道放眼整個朝堂,只有徐沖不會慣著這些人,因此聽到他羅列的那些人和罪狀,李崇自然高興。
雖然這些事他早已從暗衛的口中知曉過了。
但李崇還是高興。
他當初把徐沖放到濟陽衛中,果然沒有做錯。
手中那支批閱奏摺的硃筆終於放了下來,李崇抬頭看著徐沖,不吝讚賞誇讚道:「你這次做得很好。」
馮保十分懂眼色,趁機給徐衝倒了一盞茶,李崇也讓他坐下。
徐沖與人道完謝方才坐下。
他大老遠過來,的確有些渴了,便接過茶喝了幾口。
聽李崇詢問做起這些事容不容易,這要放到以前,他自然是不會邀這個功的,只不過今日他有所求,略作沉吟之後便說:「的確不容易,您是不知道微臣剛進去時,那幾個人仗著身份可沒少給微臣使絆子,不過他們跟微臣鬧這些小把戲還是嫩了一些。」
徐沖說著嗤笑一聲。
他十幾歲就進大營了,抹黑爬滾這麼多年,一路到這個位置,靠得難道真的是父輩的封蔭和與李崇的兄弟情嗎?
怎麼可能。
軍營里都是些大老爺們,你要沒法子真正讓他們服從你,打起仗來可不容易。
何況他所在的還是民風最為彪悍的冀州營。
所以徐沖看不起濟陽衛那些錦繡廢物們的伎倆,是真的。
不過是他以前玩剩下的東西,連血都不敢見,他去的當日就把那些沒用的東西都給打趴了。
只不過想要處置這些廢物容易,想要讓一個失去鬥志的衛所重新充滿鬥志,卻不容易。
他這陣子除了休沐,其餘時間都待在衛所,與他們同吃同住,也是為了讓他們知道他治理濟陽衛的決心。
濟陽衛從來不是廢物們待的衛所。
它和其餘衛所一樣,甚至可以比其他衛所更好。
太祖年間。
濟陽衛可是太祖最為信任的衛所,先輩們不知道承襲了多少榮耀,可惜毀在了安王手中。
他不管濟陽衛以前如何,但既然他徐沖接管了這個衛所,他就要讓它跟冀州大營一樣,要讓裡面各個都是精兵強將,再無廢物蛀蟲!
「陛下何時有空,可以親自去濟陽衛看看,如今的濟陽衛可跟以前大不一樣了。」徐沖這話說得十分意氣風發。
李崇雖然早已從暗衛口中知曉濟陽衛如今煥然一新。
但見徐沖這副模樣,還是不由生出幾分好奇之心,他了解徐沖的為人,雖然性子直、脾氣也不算太好,但他有一個其餘人沒有的優點——
那就是從不說大話。
是什麼就是什麼,他從不會誇大其詞。
做人、做事都一樣。
「看來今年二十六衛比賽,濟陽衛不會墊底了。」李崇看著徐沖挑眉道。
徐沖朗聲笑道:「就算拿不到第一,前三肯定沒問題,您就等著看吧!」
李崇看了他一會,忽然也笑了一下:「好,你要是拿到前三,有什麼心愿儘管說上來。」
「當真?」
徐沖眼眸一亮,手裡的茶盞也放了下去。
李崇看著他挑眉:「看你這樣,還當真有心愿,你先說來讓朕聽聽。」
未想徐沖這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吞吞吐吐的,完全不像他,李崇跟他相識幾十年了,少見他這副模樣,此刻瞧見,倒真是起了幾分好奇之心,他道:「到底什麼心愿?」
就連侯在一旁的馮保也有些驚訝。
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心愿竟讓這位向來威武赫赫的誠國公變成這副模樣。
大殿靜悄悄的,一時無人說話。
徐衝過了一會,方才看著李崇說道:「其實……臣要娶妻了。」
李崇剛才等了一會沒等到徐沖說話,便端起茶盞喝了起來,此刻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他沒忍住,噗了一聲,嘴裡的茶直接就噴了出來。
哪裡還有從前的帝王威儀?
他在那邊咳個不停。
徐沖忙站了起來,目露緊張。
馮保更是直接跑了過去,先是拿過茶盞,然後又輕輕拍李崇的後背。
李崇擺擺手,讓馮保退下,而後拿過帕子擦了擦嘴唇。
他剛咳過,冷白皮的臉上還泛著一些薄紅,此刻卻一臉震驚地看著徐沖的方向,沿著他剛才的話繼續往下說道:「你要……娶妻了?」
語氣明顯還藏著一股子不敢相信。
徐沖見他無礙,便重新坐下,看他面上吃驚的表情,他輕咳一聲:「……是,剛定的,想著先來同您說一聲。」
李崇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當初徐沖與姜道蘊和離之後,醉眼惺忪之際,信誓旦旦曾表示這輩子都不會再娶妻的畫面仿佛還在眼前,他還記得那會徐沖哭著跟他說「女人有什麼用,還不如兄弟,至少兄弟還會安慰你」,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居然要娶妻了。
他當然不是信了徐沖的這番醉話,而是知曉他最看中什麼。
有他那雙兒女在,他絕不會隨便娶一個妻子。
早先年,他也不是沒給過他提議,甚至還親自幫他相看過不少名門貴女,也有不少像姜道蘊那樣的才女,可徐沖一個都沒看上,還說自己成日在外打仗,把人放在家裡沒必要。
這是一個原因。
但李崇知道更大的原因還是他那雙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