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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正義的喇叭聲旋即蓋過周繁輝的怒吼,天羅地網般撲來,「你們已經被中國警方包圍,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豬咔大罵一聲,憤然開火替主報仇,機關槍連珠炮轟,鍾嘉聿略顯狼狽翻滾到貨車屁股,堪堪避過,在心裡暗罵,他老子倒是挺想會會周大老闆。
現場登時一片槍林彈雨,子彈不長眼,鍾嘉聿無法分清是敵是友。
周繁輝唾罵不止,焦頭爛額爬上豐田前排,猛踩油門帶著爆胎的車軲轆歪扭向前,不多時汽油味撲鼻而來,估計油箱漏油。他和豬咔不得不棄車而走,徒步上山。這一刻,錢貨輕如鴻毛,最要緊的是跑過邊境線,保住一條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鍾嘉聿豈肯錯失良機,打呼哨召回千里,鎮靜低吼:「蹤!」
千里得令,撒腿狂奔,鍾嘉聿矮身緊隨,一人一狗冒險穿過槍林彈雨逼近山林,成為追蹤逃犯的先鋒部隊。
「老闆,你先走!」豬咔忽然停步轉身,給機關槍換彈,再度向鍾嘉聿掃射,咬牙切齒,狂罵不休。
「千里當心!」
開頭幾發子彈鍾嘉聿避不開,竟盡數射進了千里的骨肉。
狼狗遽然倒地,悲切的嗷嗚聲哽在喉頭。
「千里——!」
淚水混著汗水,澀痛了鍾嘉聿的眼角。他躲到一塊山石之後,眼睜睜看著幾米之外的愛犬躺在地上抽搐。月光昏昧,視物不清,旋即似乎連抽搐也沒了。
鍾嘉聿驟然燃起一股同歸於盡的決絕,咬牙爆吼,伸手往外放槍。
霎那間,豬咔偃旗息鼓,一顆流彈擊穿他的右胸,登時鮮血噴涌,眼凸嘴張,倒下之前,忠心耿耿的馬仔不忘叮囑,「老闆、快、跑……」
鍾嘉聿只來得及走近倉促掃了千里一眼,血腥味助燃了他的鬥志,意志與體格一般堅實的男人陡然如猛獅附身,暗暗發誓:千里你等著,我一定回來親手葬你。
灰色地帶的高利潤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放大了人性的弱點,撒謊、貪婪、背叛、暴力等等不安因子數見不鮮,造就一幕又一幕血腥場面。
邊境線的另一處,現場同樣驟然槍煙炮雨,黑蠍子聞風而逃。
一輛車頭磕傷的晶黑小猛禽堵住她的去路,對方槍法乾脆精準,開槍便打爆車胎,她知道今天碰到克星了。
周繁輝相對同齡人保養得當,沒有肚腩,但平日養生為主,疏於鍛鍊,奔跑在沒有路的山嶺,非平地可比,不一會便氣喘如牛,豈是鍾嘉聿的對手。
兩人距離越來越短,子彈擦著身體呼嘯飛過,天光逐漸放亮,樹葉有了朦朧輪廓,視物如重影。
突然之間,周繁輝劇烈嚎叫,雙手扶著右大腿跌坐在地,大腿中段的血窟窿往外汩汩冒血。他的哀嚎蓋住了鍾嘉聿的呻.吟,右肩劇震,手.槍落地,他狠狠咬住左手石膏,才憋住聲音。
英俊而落拓的臉龐霎時煞白似紙,汗出如漿,像鞠了一捧冷水潑臉上。
從聲源判斷,周繁輝距他幾步之遙,鍾嘉聿忍痛彎腰撿槍,卻發現空倉掛機。他右手仿佛離體,不受控地顫抖,連撿槍都做不到,更別提換彈夾扣下扳機。這下當真成了楊過。
趁雙腿健全,鍾嘉聿猱身而前,踢走周繁輝同樣墜地的手.槍,甩著一條淋淋血臂撲上去。他對著周繁輝大腿槍傷狂踢,激出連連慘叫,周繁輝便攻擊他的右肩。左手石膏成了打折的鈍器,勉強抵擋周繁輝雙手攻勢。
體力隨著血液急速流失,地上枯枝腐葉滲著血水,天光讓一切泥濘的血腥無處可藏。
周繁輝無法站立,撐著雙臂往後挪,拖出一條猙獰血路。鍾嘉聿半身痛不堪忍,半跪暫靠一棵松樹喘氣。
周繁輝麻木的手掌忽然壓到一顆硬物,誤以為石子,半嵌入掌心,要拍開才看清是一條鎖骨鏈,金鑲玉的墜子,磕花的透明罩里,鑲了白色貓毛的風車俏皮轉動。
當真時來運轉。
周繁輝恍然大悟,羞憤沖腦,血流越發洶湧,仿佛轉瞬便能從身體排空。
他貫穿所有餘力,將吊墜砸向對面曾經深信不疑的年輕男人,「張維奇!原來是你!竟然是你!虧我那麼相信你!」
他的唾罵無的放矢,滑稽而無力。破頭爛額卻不掩魅力的男人甚至不叫張維奇。
鍾嘉聿咧嘴獰笑,痛與樂交織,暴露在石膏外的指尖勾過腐葉上的金鍊子,盪到唇邊吻了吻。
「認出來了是嗎?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周繁輝摸到另一件硬物,他丟失的手.槍,猛然抬起,「去死吧!」
嘭——!
鍾嘉聿捷兔般躍開,堪堪避過。
咔噠。
子彈耗盡。
周繁輝仍死死握住槍,仿佛那是護身符,身體一小截一小截往後蹭。
「只要我今天中午沒回去,她必死無疑。」
鍾嘉聿步步逼近,神色沉鬱兇狠,「你倒問問看她現在在哪裡。」
周繁輝顯然一愣,而後破罐破摔般放聲大笑,「你要她沒用,她離不開我,她不可能離得開我。鉗工死後我就覺得蹊蹺,直到莎莎也突然提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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