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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蠍子怒然道:「在老娘地盤上你客氣點!」
鉗工揉臉搓臀,心裡嘀咕他不就說句實話而已嗎,用得著發火嗎。
黑蠍子神秘兮兮,「要不我給你出個主意?」
鉗工幾乎跪行到她跟前,一副洗耳恭聽的謙卑。他挺有自知之明,曉得比張維奇和黑蠍子這類人少了一點頭腦,發不了大財,只能幹保鏢的活,要不就是小偷小摸。
黑蠍子哂笑道:「你到輝哥面前,學學古時候的人,褲子脫了,弟弟割了,保准輝哥饒你一條狗命。」
鉗工仰天長嘯,「姑奶奶,大難臨頭,你可別再打趣我了。」
「那你來找我有什麼用?」黑蠍子一副看熱鬧的態度,悠然點上周繁輝賞她的雪茄,「輝哥想要你的命,我不至於為了你跟他反目成仇。」
鉗工巴結道:「輝哥不是放我一馬嗎,說明這件事還有轉機,想找謝姐您指教一條明道。」
黑蠍子吐出一口淡漠白煙,隨意彈灰,帶著微弱熱度的灰燼落在鉗工足面,他不敢怒不敢言,腆著一張醜臉賠著笑。
她說:「你那麼喜歡你那個阿嫂,怎麼不求她護著你兩句嗎?」
鉗工至今不確定藥片一事是阿嫂誣陷,還是老板一廂情願的猜測,但肯定跟陳佳玉脫不開干係。他終於嘗到色字頭上那把刀的厲害。
「她要是能幫我,我也用不著打攪你。誰不知道老板之下,就謝姐最給力,老板最寵的就是你。如果你都幫不了我,那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黑蠍子不接茬,反問:「幫你我能有什麼好處?」
明示太多成了攛掇,鉗工忸忸怩怩,「謝姐那麼聰明,一點就通。我沒做的事,有人偏說我做了,我知道謝姐最討厭挑撥是非的人,這不正好——」
給阿嫂點教訓。
鉗工確實只想洗清嫌疑,讓陳佳玉規矩一點,風平浪靜之後還想做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保鏢。
無數個輾轉難寐的深夜,某個想法在黑蠍子心裡翻來覆去,如今似乎到達天時地利任何那一刻。
據聞是張維奇帶陳佳玉住院,正好鉗工埋怨陳佳玉,想借力打力,反倒讓她鑽了空子。黑蠍子可以借鉗工的刀殺人,一箭雙鵰,送這對俊男美女一起去祭神。即使殺不了兩個,幹掉短板的賤女人,張維奇回去沒法跟周繁輝交差,也是死路一條。
計劃初顯輪廓,黑蠍子肆無忌憚大笑,「既然你喊我一聲姐,當姐的要是沒能耐,傳出去豈不是笑話?那個賤貨上次不是跑到大其力嗎,既然那麼喜歡緬甸,我就送她一程,那邊最缺荷官和妓|女。」
陳佳玉半寐半醒,中途好幾次抽搐般驚醒,差點扯了輸液管。鍾嘉聿數次起身按住她的小臂,陳佳玉總會出現浴缸時眼神,受驚而迷惘,他簡單的一句「我在這」似乎比藥水管用。
臨近傍晚,她睡意全消,放空雙眼呆了許久,聲音低啞:「今天吃藥被發現了。」
本以為上一次拿到藥片,起碼能堅持四個月不用跟鍾嘉聿談及此事,免於恥辱的懲罰。誰曉得這麼快舊事重提,難堪依舊,痛苦加倍,陳佳玉辜負了鍾嘉聿的冒險。
「我說是鉗工……」
鍾嘉聿人在醫院,眼線在外,早探到一些風聲,隨意點頭。
「你現在身體情況不適合再吃藥,掛這麼多水也可能影響藥效。」
下一個服藥周期來臨前,陳佳玉每天都處在風險之中,說不定再來醫院就是打胎。鍾嘉聿對她已經仁至義盡,她不該讓他為同一件事情二次涉險。
飯菜鄉味撲鼻而來,陳佳玉瞥見邊桌上的保溫打包袋,岔開話題,「好像到晚飯時間了。」
話畢,她自己先難為情了。
左手打針,右手受傷,好像沒法獨自進食。
鍾嘉聿默默打開袋子。
來金三角之前,他惡補了醫學知識,急救和傳染病預防之類針對自體的防護,誰想到有一天要幫女人研究非常規避孕方法。他還在琢磨可行方案,話題給陳佳玉帶走,就像她隱去了藥片如何暴露,腕傷怎麼形成,她在有意識規避二度創傷,也許包括對他的傷害。
當聽到「我好像吃不了」,鍾嘉聿一點也不意外。她總是小心翼翼,得寵才會暴露無傷大雅的小脾氣。
「不知道你愛吃什麼,隨便點了一個粥。」
「我不挑食。」
陳佳玉想起那年的奶茶,鍾嘉聿也是主動默默買好了等她。她雙眼泛熱發潮,像給熏了一樣。下意識撇開頭掩飾一下,卻給鍾嘉聿輕輕喚了聲:「過來。」
一勺羹的白粥遞到了她的唇邊,是本地一種肉丸粥,類似生滾粥的做法,加入肉片、肉丸、香菇、油條絲等等,綿綢細軟,滋味豐富,清香怡人。
「應該不燙了。」鍾嘉聿坐床邊椅子稍傾身。
陳佳玉一時不知道該看粥還是看鐘嘉聿,聽話張嘴,白粥適口,的確不燙,燙的是她的臉頰和耳朵。
懂事以來還沒人餵過她吃飯,除了不好意思,陳佳玉清楚另一種珍貴而久違的情愫。輸液泛苦的口腔迎來一絲絲珍饈的滋味。
鍾嘉聿第二勺給她舀了肉片,她吃得急,唇角溢出一滴粥水,鍾嘉聿利索地刮掉,跟餵小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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